久而久之，他也不再问了。

其实严正觉得自己是知道什么的，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

就算沈华再也不叫自己“笑笑”，他也不愿意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逃避吗？

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又梦到了严笑。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等这一个梦等了很久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突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白发红眸的道长靠在他房间的墙上，反问：“你说，真相重要吗？”

“很重要。”

严笑盯着他，眼神似悲似喜，表情却很沉静：“他最近怎么样？”

“你说沈华？”

“你其实知道。”

“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妄想，”严正自嘲般笑了笑，“那是……沈翳？”

沈翳两个字轻飘飘的。

“嗯。”

“很好，好像前一段时间找到了真爱。”

“那真是……太好了。”

“那，沈华呢？”

“他一直很后悔没有和你好好告别，”严笑说，“他之前觉得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最幸福，不过现在……他改主意了。”

“所以你来了？”

“嗯。”

“他为什么不来？”

“因为他不是你的游戏角色，和你……没有任何联系，来不了。”

没有任何联系吗？严正想，这句话虽然很对，但是他真的很难过。

他的内心狂风巨浪，表面却和严笑平静地相互凝视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严笑先开了口。

“我忽然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和我很像，那，你想听故事吗？”

“说吧。”

“很久以前，有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的世界就一直只有那个人，但是她却把他丢下了，在他还没有长大的时候。”

严正隐隐感觉严笑说的不是他自己，也不是沈翳。但是他什么都没说，沉默地听了下去。

“然后他就找不到她了。

“他一直等一直等，也等不到她回来。

“后来他决定去找让她回来的方法。

“他进了那个世界里面最神秘的组织，做了很多事。大部分都不是好事。

“所有让她来的实验，每一次都失败了。

“但是最后，他成功了。

“她来了。”

一片沉默。

严正问：“这是所有的故事？”

“对，说完了。”

“……很感人。”严正忍了忍才把那句“故事不错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吞了下去。

“你不是想查那个案子吗？”

“对。”

虽然是在做梦，但是严正感觉自己的手心渗出了汗珠。

“那就是……第一次失败的实验。”

“什么？！”

“在万事俱备之前他不忍心动她，所以拿别人做实验。你懂了吗？”

“我不懂！”严正有点崩溃，“你们特么好好待在游戏不行吗！！！这样沈华就不会有事！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你以为我想沈翳到你那个世界吗？”严笑说，“每个人的游戏角色和那个人都是有联系的。越是倾注心力操纵一个角色，这个角色与那个人的羁绊就越深。当你打开了游戏，就好像推开了两个世界之间的窗户，你能看见他，他能看见你。——但是跳窗，是违规的。”

“刚刚故事里的那个人，跳窗了？”

“不，他相当于抛了一根绳子，把在窗外站着的灵魂拽了进去，再把窗里的对应的一个灵魂扔出去，达到了两个世界表面上的平衡。”

严正咬牙切齿：“就和你们对沈华做的一样？”

“那是……迫不得已。”

“都是借口。”

“他的执念已经被扔到这个世界来了，他在那边又怎么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你们就牺牲了……”严正继续咬牙切齿。

“不过如人饮水，”严笑说，“你又怎么知道沈华不是自愿的呢？”

严正突然沉默了。

他想起沈华常常用的各种就像穿越一样的句式，想起沈华对古代文化的欣赏，以至于当沈翳说出差不多的复古句子时他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这是两个人。

“时间不多了，那就……再见。”

“等等！”严正急匆匆地说，“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打开游戏。”

“……能到我的梦里来吗？”

“……如果有缘的话。”

梦境又在崩塌。

严正忽然眼尖地发现严笑的手上似乎有血迹，但是又好像是他看花了眼。

无论如何，梦醒来的时候，又是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a。半夏？灌溉的营养液=3=

第66章【番外】界衡（四）

＇下篇：严笑＇

严笑一直觉得，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福的。

比如一直无忧无虑好像最大的烦恼就是今天该吃点什么的桃桃。

比如好友没有告别就永远离他而去的严正。

真相是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

严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机正好，是有人第一次试图在两个世界交换灵魂的不久之后。

那个人找到一个很愿意去另一个世界而且对主人不太满意的炮姐，两人达成交易。

然后，实验失败，另一个世界的躯体死亡。

严笑是带着自己主人一定要查明真相、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执念出生的。

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为了守卫这个世界的平衡。因此，他进了隐元会，很快便受到器重，最后还上一任会长卸任之后坐上了最高位。

和在另一个世界的主人在做同样的事，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