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5年4月20日。
无名镇,一个很普通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镇。
此时正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季节,漫山遍野一片金黄,那是盛开的油菜花。
一阵清风掠过,油菜花像水浪一样,一浪一浪随风起伏,煞是好看。像是被春风吹醉了一样,正在耍酒疯,也好像还没睡醒的小孩,摇头晃脑,打不起精神,又好像一位想做诗的老学究,憋的脸红脖子粗的。
随风,一阵阵花香钻入鼻中,让人陶醉。
好色的蝴蝶蜜蜂正在沾花惹草,怎一个“美”字可以形容。
无名镇就坐落在这一片金黄之中,一条小河蜿蜒爬过整个小镇,把小镇一分为二。
稀稀落落排布着两三百户人家,看上去不是很紧凑,但也不是很远,杂而不乱,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整体风格模仿上古欧洲的建筑风格,白墙红瓦。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黄花,白墙,红瓦,小桥,流水,人家,疑似身在天涯,美不胜收,简直是世内桃源。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能有如此栖身之所,真是难得,如果可以一辈子生活在这里,简直是天赐洪福。
正值初春的午后,无名镇的人们还在午睡中,像是整个小镇也都睡着了一样,偶尔听听到几声狗叫,更显得安详宁静,一阵温柔的微风吹过,吹得人直犯困。
小镇的中心有一个小酒馆,和附近其他房子没有什么不同,很普通的三层小楼,连个招牌都没有,只在楼顶挑起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只非常漂亮的大酒葫芦,湛蓝湛蓝的、晶莹剔透的酒葫芦,非常惹眼,这个酒葫芦算是当做招牌。
在这个少有娱乐的偏远小镇,酒馆应该是最值得留连的地方,平时一到了晚上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忙了一天的人们在这里喝喝酒、聊聊天、谈谈心、吹吹牛。现在午睡时间居然也有人在海阔天空的摆着龙门阵。这几位看起来是精力过剩,不过没有在酒馆里面,而是在酒馆门口的大榕树下纳凉。
大榕树几乎占满了酒馆门口这片空地,树下摆了很多石桌石凳,这里是小镇人们百龙门阵的圣地。
五个人在树下说说闹闹,不时传出几声爽朗的笑声,给午后的小镇带来些许生气。
魁梧的中年人是本镇唯一的治安官,还有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小胡子,剩下的一位是小酒馆的掌柜的。
现在正在说话那位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看来是讲到什么开心事,有三位听众正伸长了脖子瞪大眼睛听着。
不过,还有一位听众很没有职业道德,他就是坐在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对面的一个小胖子,其实论身材应该算是大胖子,不过和他对面两米多高的大汉比起来,只能说是小胖子了,这个小胖子正在全神贯注的打盹呢。坐在那低着头,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到轻轻的打呼噜声,口水已经流满前襟。
魁梧大汉继续话题,手里挥舞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看看!这可是咱们十八镇比武大会的金牌,四年才有一块啊,咱们无名镇一百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得到这块奖牌。”
“让我看看!”
“让我摸摸!好重啊!是纯金的么?”
大汉不无得意,“那还用说,你以为128年间举办过33届的十八镇比武大会,会拿一块生铁糊弄人么?”
“嗯,这可是咱们无名镇的荣誉,晚上应该让镇长举办庆功会,让全镇人都见识见识十八镇比武大会的金牌。”
“对对!有道理,以前比武大会十次有九次被功夫镇拿到金牌,今年咱们无名镇总算扬眉吐气一回,让那个什么功夫镇的人也瞧瞧,咱们无名镇也有能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议论起来。
魁梧大汉撇着嘴,扫视一周,看着这些人向自己投来羡慕的目光,心里那个美啊:“哈哈……看功夫镇今后还敢不敢小瞧咱们无名镇的男人?这就叫虎父无犬子,想当初,32年前我就曾得过十八镇比武大会第二名。虽然没有奖牌,但那也是咱们镇破天荒的成绩,镇里祝贺了整整三天。没想到今天我儿子居然拿了第一,这可全是我教导的好。”
魁梧大汉见这么久都没有人提起他,只好自卖自夸。
说完喝了一大口桌子上的酒,用袖子擦了擦络腮胡子上的酒,目光从桌前移到远方,好像回想当年那惊心动魄的一战,说道:“32年前,哎!真是可惜,要不是那天我吃坏了肚子,战斗力大大打了折扣,第一名一定是我的,其实,我和冠军的实力差距也就是一泡屎而已。”
旁边那个瘦小的中年人随声附和着:“是啊是啊,凭借你千诺治安官的实力,我相信绝对没有问题的,别说第一,就算是当年一人荡平功夫镇也是有可能的。”
坐在瘦小中年人对面的那位“小胡子”很不以为然:“你小子说话有普没有?咱们无名镇也曾经出现过高手,那就是我们千诺治安官的儿子的爸爸,大家还记得么?真拓可是当年夺冠呼声最高的,可惜没机会参加比武大会。对于他那次的意外,十八镇的人没有不惋惜的,想当年他可是在无名镇横着晃的主儿,谁敢惹他?别说无名镇,就是在功夫镇一样横着晃,整个十八镇也没一个人敢和他叫板,特别是功夫镇那些武术世家的传人,看到我们无名镇的真拓,哪个不赶紧跑回家关门乖乖睡觉。”说着说着,这位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他说这番话时,对面那位瘦小中年人不停地向他使眼色,暗示他不要继续说,不时的偷偷瞧千诺治安官的表情,看来事情很不妙。
可那位不知眉眼高低的大仙,还低着头,自顾自的絮叨着,眼皮都没抬一下。
瘦子心想:这位也太不识时务,是不是没睡醒?我们千诺治安官的脾气无名镇谁不知道?这时候就应该顺情说好话,借花献佛,真的假的无所谓,听着舒服就好,千诺治安官听到就会开心,千诺治安官开心大家才能开心。就算你老人家今天手掌受伤不能拍马屁,也不能用鞭子抽吧!哎,好良言难劝该死鬼。看来我要躲远点,不然一会保准儿溅得满身血。
只见千诺治安官脸色越来越难看,刚才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已经荡然无存,本来心情很好的,今天打破了多年睡午觉的习惯,就是想炫耀下儿子的金牌,让大家知道自己教导有方,刚刚进入最佳状态,就挨了一闷棍。这种感觉就像是正在享受放屁快感的时候,刚刚放一半,突然被人塞住屁股,那个堵心啊。简直是又羞又气又郁闷。脸色被“憋得”越来越红,眼看着一会由红变紫,又由紫变白,然后又由白变绿了,简直成了变色龙。
“啪!”这位千诺治安官猛地拍击桌子,桌上的酒具都被震得跳起老高,旁边那个笑眯眯的酒馆掌柜,正听的热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这突然变故把他吓一跳,一向胆小的他这次跳的比桌上的酒具还高,不过还是有位定力很高的人不为所动,就是那位专心午睡的胖子,依然打着呼噜,甚至呼噜的频率都没变化。
千诺治安官忿怒地站起来,伸手抓住那位不知好歹的小胡子的衣襟,硬生生把他从凳子上提起来,小胡子的两只脚悬在一阵扑腾,“你给我住口,你居然敢在我面前提起真拓,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治安官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小胡子,吓得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吓得小胡子脸都白了,在他心里这位千诺治安管是很和蔼的,很好说话,真没见过对无名镇的人发过脾气,但是除了一件事,就是不可以在他面前提起真拓。想当年真拓横行天下时,在整个无名镇就是看不上千诺,谁的麻烦也不找,专门欺负他。镇里其他人如果被外人欺负,真拓一定会出头打抱不平。唯独对千诺另眼看待,总是有事没事找他麻烦。我们的千诺治安管看到真拓像老鼠看到猫一样,真拓如果对他说我这三天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老老实实蹲在家里,治安官就真的老老实实蹲在家里,吃的喝的都要让别人帮忙买回来。这对他说可是奇耻大辱,所以后来真拓死掉不久,他就在无名镇宣布,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真拓这个名字。我今天真是糊涂了,居然把这事忘了。看到今天治安管这么开心,就放松警惕。哎,该死该死。
千诺治安官一只手抓着那人,另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如果今天再敢提起那个该死的家伙,我就把你……”大家都注视着他,都想知道会怎么处置冒犯他的人。
千诺治安官说道这里也停住了,刚才那家伙几句话把他郁闷坏了,好好的心情全搅和坏了,现在只是很生气,想出口恶气,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置小胡子。他向四周观察,研究怎么处理小胡子,猛然间看到那个悬挂在半空中的酒葫芦,在酒馆房顶上悬挂着,随着微风转来转去。随即指了指那个酒葫芦:“你看到那里那个酒葫芦没有?你小子今天如果再说一遍,我就把你挂在那上面,让你自然风干。”
说罢治安官放下小胡子。
小胡子连连点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