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挪了挪,将身体藏入她背后投下的阴影中。一阵长久的沉默。
“怎么啦,快回答我啊?我好想知道童易的事哦。”她没有注意到童心本来就白的脸失去了血色,牙齿用力咬着下嘴唇,眼神中光彩暗淡下去。
乐安注意到了他这些微妙的变化,替他解围:“哎呦,你问的太多了吧,乱七八糟的事什么都关心。要是精力充沛,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看你们历史教授不是好惹的主儿,还是用点心吧,小心挨挂,像我一样拿不到毕业证。”
“咦,原来这位流浪歌手也上过大学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不屑文凭把自我欣赏发挥到无敌自恋程度的……变态呢?”林希把攻击力转向乐安。不知为什么,从大一开始装淑女,一直都是影后级演技派,可是童心一回来,那个想要伪装自己适应社会的面具就瓦解的粉碎。
“你的嘴简直就是个炮筒,难怪童心欺负你,是你罪有应得。”乐安才不会示弱呢。
童心强压下不开心,接下话茬:“喂,不许再说我的过去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浪子回头金不换。”
嘻嘻,哈哈,三人说笑了一阵。童心靠着网球场的铁网晒太阳,长长的睫毛上染上了一层水雾。乐安别过头,用话语转移林希对童心的注意力。
从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起,乐安就看出他心底密封起来的悲伤。他躺在公园的长椅上,月光冰冷的倾泻下来,把他凝固在了中间。世界冰冷的静止了,唯一动的,是他眼角无声划过的一滴泪。
那一刻,乐安想起自己,也总是这样,明明睡着了,明明什么都没想,什么梦也没做,但是醒来时,被角却湿了一片。
于是,他跑去跟那个陌生人说:“你跟我回家吧。”他觉得那个人的面容很陌生,但走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两个自己互相搀扶。
林希和乐安打了一会嘴仗,对手明显心不在焉,可她也是没有全力投入,双方水平始终旗鼓相当。
眼角偷瞄童心,小时候也是这样,喜欢悄悄地看他。虽然讨厌他,害怕他,但是总也止不住的想要知道那个混蛋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麻烦。
他在假寐,他好像很喜欢闭着眼睛,尤其是在阳关下。小时候他不爱这样,那时候的他除了在画画的时候安静些,平时就像钟表的秒针,充满活力,不知疲惫。她那个时候很想,把他的电池抠出来,让他休息会儿。可现在他不爱动了,她心底又害怕起来,怕什么,她也不清楚。
“童心,明天我们社团有一个活动,严重缺乏劳动力,不知道可不可以借你们两位男子汉使一下?”她找到了个打破他沉默的正当理由。
“嗯,我明天有事,不能陪你去了。乐安好像明天要签约,估计也不能去。你要做什么,需要的话,我派些人过来帮你。”
“不用了,不用了。”她急忙摆手,其实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乐安,你终于想通了,是和那个穿着劲暴的女人吗?”
“劲暴吗?我怎么觉得那天你穿的那身大妈装更劲暴一点呢?”乐安没个正行,依旧拿话刺儿林希。
林希从秋千上跳下来,使劲一推乐安,他荡的老高。林希接着推,一下又一下,秋千越来越高,乐安终于害怕了,带着哭腔喊救命。
童心劝林希把他放下来。林希问:“一个男的叫成这样,是够丢人的。他恐高吗?”
“不,他恐死。”童心一本正经的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林希马上就停手了。“童心,我总算是明白你小时候为什么爱整我了,原来感觉这么爽。哈哈。”
童心无奈,说多少遍也不管用,自己小时候的那点破事,好像就堵在她的嗓子眼,不吐不痛快一样。
乐安定了定神,追着要打林希。刚出手,却被林希反制住了。“还敢不敢惹我了?”在大声逼问下,乐安没有骨气的求饶了。
“怎么舍得签约了,你的自由怎么办,你的乞丐路线怎么办,你的粉色系可爱衣服怎么办?”林希追问。
“唉……”长长的一声叹。“都不要了,那些都是浮云,够都够不着,再好看也没用,都没有金钱实在。我住到‘皇室’私人会所,看到人间繁华,才知道天堂虽美但是遥远,还是从地狱往人间爬比较轻松些。”
“切,什么破思想,一点高尚的追求也没有。”林希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
“就你整天盗别人故事,还跟我谈高尚。这就跟小偷和别人说,他是君子一样好笑。”乐安不甘示弱。
林希反驳,两人又掐在了一起。
“你收集了那么多故事,小说想好怎么写了吗?”一句平静的话传来。
林希看看假寐已久的童心,表情一丝波澜没有。她说道:“没有,收集的越多,反而乱了思路,不知道该写哪一个。想要挑出一个最满意的来写,却又写不长,总是觉得写多了就下不去笔了。或许我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那你可以试着写短故事啊。一个人的故事写一个短篇,意尽即可,不必啰嗦。简洁而富有故事性的应该更适合吃快餐的时代吧。”他依旧闭着眼,全身上下只有嘴在动。
林希和乐安都随着他的样子收了不正经的打闹,坐了下来。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也想过,写不下长篇,可以先试着写短篇。但是短篇的话,只有向杂志投稿,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每一本杂志都有自己的风格,如果要投的话,就得摸清我写的东西适合哪本杂志的风格。可是我又懒得去找啊,况且赵姐那边我已经签了,不到三个月就得交稿了。这才是重点,交稿啊。”后面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你不是要写我嘛,那就写呗,我的经历够你写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乐安拿出了做朋友的义气,感动地林希热泪盈眶。
“不过。”乐安又接着说道:“等我签约以后,你写的书能不能出版,给我的版权费是多少,就得问问我的经纪人了,毕竟咱也是有公司罩着的人了。”
“切”“切”。旁边的两人不约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