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的电话声打断了她的述说,电话是牛二打来的。
“周吾!我在你家跟你安排了一个室友!”牛二嬉皮笑脸地说。
“什么意思?”牛二这么有主见我头一回见,我推测这一定有幕后主使。
“牛二,你不会大公无私把杨拉安排在我那儿了吧?”我问。
“不会。是这样的,杨拉来了一个远方亲戚,没地儿住,所以在你这里屈就几天。嘿嘿……你看……”牛二讨好地干笑着。
“我看不好!就这么定了!”我态度坚决。
“你丫怎么这么不讲义气!”牛二喊着嗓子说。
“我要不讲义气早把你有病的事儿告诉杨拉了,别没事儿找事儿啊!”我说。
园园听到我说这话有一丝忧伤掠过脸颊,我放低了声音。
“你这是威胁我吗?你是不是兄弟啊?”牛二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快。
电话突然被杨拉抢过去了。
“周吾!我可告诉你啊!你将来求我的事儿多着呢!看你说话这么不合作就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自然是到处找叶子楣,依然未果。你不想我在你的寻妻路上立点汗马功劳吗?”杨拉一直都是个有脑子的女人,常言道打蛇打七寸,她还真能拿捏我。
“这……”我犯难了。
虽然我没有足够的信心认定杨拉能够找回叶子楣,但是放弃这一线希望对我来说是不实际的。
从杨拉过往的履历来看她确实有点本事,她让热爱睡小姐的牛二变得死心塌地;叶子楣在医院的时候,她还搞定了公安和妇联。我无限想象她的神通广大,尽量收集一些信心说服自己。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杨拉说:“住不了多久的!他找到工作就会走的!”
“好吧!”我安慰自己杨拉好歹有个镇长父亲,犯不着弄一亲戚贴着我不放。
接完电话,园园因为体力不支并没有继续跟我讲述她的故事。
既然她是博伟的姐姐兼曾经的恋人,我对她又有一段挥之不去的暗恋。
怎么着我也不能不管园园,而且她对金钱的按劳分配向来得体,不会跟人留下话柄,我毫无理由拒绝照顾她。
至于钱的问题,我不好意思谈,这个时候跟人谈钱,我会鄙视自己。
我本来想问园园到底得了什么病,但是我没好意思开口。
我想让她在这个时候活得轻松一些,所以我不提醒她想起她的病。
我跟园园熬了点粥才离开雅阁。
临走的时候,我把手伸给她。
她迟疑了几秒,把手在被子上揩了揩,然后把手递给我。
我用一只手接住她的手,用另一只手盖住她的手。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我想温暖她。她的故事没讲完,但是我知道后面的故事会越来越孤独。
关于孤独,是陪伴我们最长久的朋友,又是我们脆弱时的敌人。
我有点动容,冲动地说:“我留下来陪你吧!我可以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你回去!哪怕病了,我还想活得尊严!”园园的话让我有点听不懂。
我认为生病和尊严没有直接的关系,而且我留下来也不是为了要占有她。
虽然没听懂这句话,但我没有必要追根究底。
不论园园跟我说什么,我都不会跟她计较。对于一个垂死的人,我只遗憾自己不能为她做得更多。
我割舍不了曾经灿烂的百合渐渐凋谢,可是这百合就像我内心深处流淌的仙女河,离我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