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的一个下午,这天应该是星期天。
星期天的小镇比较冷清,因为本地的居民喜欢在这天去桂林,桂林比起物质匮乏的小镇,商场会有很多活动。
冷清的街道有一些稀稀疏疏的人,或闲聊,或吃着零食,或抱着孩子……
小镇透着一股泥土和树叶的混合香味儿,园园说这是大自然的芳香。
跟园园在一起久了,我的艺术触觉好像变得纤细。特别能感知一些生活的细微和点滴。
比如我喜欢这个小镇的孩子,他们虽然脏兮兮的,穿得也很朴素。他们还有点低级趣味,在小镇长大的孩子应该经常听这里的人们说黄段子。这些孩子没什么规矩,经常在小镇的街道跑来跑去。还不时把父母的床上事儿拿出来炫耀,惹来小镇上的大人哈哈大笑。
孩子们已经对我熟识,不再议论我是来拍电影的。有时候奔跑的时候不小心会撞在我的身上,他们并不会像那些书香门第长大的孩子懂得礼貌的说:“叔叔,对不起!”他们也没有我小时候那么憨,他们的眼睛不论是大还是小,总是晃着光泽,这光泽让我喜欢。
他们这个时候会裂嘴笑笑,然后再抓抓脑袋,最后跑掉。
他们中的那个说自己母亲在床上跳红色娘子军的小子,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好几次我想帮他,都被他拒绝了,他不是很合群,对人有些敌意。
我听到其他孩子叫他韦强壮,韦姓是壮族的大姓。孩子们有时候也叫他水牛,在小镇待久了我才明白原来壮族中“韦”是水牛的意思。
也许是我从小就因为贫穷受同学的歧视,总是有些自卑,我特别理解这样孤僻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的性格偏执通常会体现在两个方面,要不就是跟人对着干,要不就是阴着干。
我喜欢吃桂林米粉,我吃米粉的时候总是看着这些孩子在小镇上跑来跑去。
卖米粉的老板见我喜欢孩子,问我结婚没有,我说没有。老板说有孩子好啊!生活会变得有念想,就没功夫折腾了!
我嘿嘿干笑两声。
我喜欢在米粉店慢吞吞地吃米粉,这样消耗时间对于我来说已经变得自然而然。
这个星期天,我跟平常一样慢吞吞的吃米粉,慢吞吞地回家。
我在我们居住的院子门口遇到了水牛,他鬼鬼祟祟地站在我家院子门口,观察着里面。
我望了望水牛,水牛连忙装得若无其事。
我没有细究水牛的一切,这个孩子的孤僻我已经熟识,所以我现在不会跟他套近乎。
我走到我们居住的那栋两层楼木房子跟前,总是会习惯性地看看我们居住的房门。
我“咚咚咚”上楼,木楼梯的灰尘因为我的脚步会微微震动。
我走到房门跟前敲门。
房门打开了,我看到了园园。
“回来了?”园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呵呵!”我跟平常一样傻笑。
园园并没有笑,她的局促和不安让我怀疑她身体有什么不适,我没有急于进门,而是把手放在她的额头。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张脸,这张脸我曾经在桂子小区的停车场见过,他正是被水兄弟制服过的那个戴鸭舌帽男人。
他今天并没有戴鸭舌帽,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脸皮像一件加小的衣服,不合适宜的绷在他宽阔的脸颊,导致脸皮紧绷,正是这样的紧绷形成了他这张杀气腾腾的脸。
前两次我都没有如此仔细的打量他,今天我看他很清楚,他脸上有三个豆豆分布在额头和右腮,嘴唇上面有刮胡刀不小心刮破的地方已经结痂。
男人用装有消声器的手枪对着园园的腰部。
“你想杀的是我!放开她!”我说。
“你进来说吧!”男人说话的态度比上次在停车场冷峻。
我知道我进去了,我们两个很可能死在他手里,可是我没得选择,我必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