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姐没事,我怎么样都可以。刚才医生说我姐大概今天会醒过来,我想守着她,万一她醒了却看不见一个人在身边,那多不好啊……”
绡绡说话的时候都是细声柔气,再加之她一脸疲倦,看得淳朗十分不忍。
“jack带了饺子来,你跟他一块儿吃点,算帮我的忙,替我看住这小子。他说你是他的小龙女,要保护你一辈子呢!”
淳朗揶揄jack,但jack丝毫不害臊。这小子屁颠儿地拉着绡绡去享受二人时光,留下淳朗无奈摇头。
龙飞自手术室出来后就一直昏睡,中间出现断断续续的呓语,后来被注射了镇静剂就安静了许多。淳朗和龙仄穿着无菌服一直陪在病床两边,其间詹应寒来了好几趟,问得极为细致,大概是孙葆祥交代过了,詹应寒丝毫不敢怠慢。
替掉龙仄,淳朗独自守着龙飞。这种接近真空的安静很可怕,他们之间一向都是热闹的,淳朗跳上跳下,龙飞出言相讥,似乎淳朗不招惹龙飞不痛快,而龙飞不收拾淳朗就不舒心,逐渐形成了两人特有的表达和交流方式,旁人插不进去,他们自个儿却没有觉察到这种神奇的氛围,正是所谓的欢喜冤家。
淳朗拿棉球在杯子里蘸了水,然后俯身细致地描着龙飞的唇,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双唇被水浸染出潋滟,龙飞却仍旧未醒。得不来一丝一毫的回应,淳朗眼里的落寞渐渐蔓延开来,他轻抚着龙飞的脸颊,眼眶泛红。
“尽管我给了我们的故事一个卑鄙的开端,可你却有那种无形的力量把过程丰富得让我不舍放手,老婆,就算按顺序也该我写结尾部分,但你这样一直睡着,我把结局给谁看?你罚了我一次还不够,还来第二次?可是,即使是这样,我也不想从你身边走开,如果你知道我当初骗了你,如果你让我走,我也不走,现在让我离开太难了……”
“如果”,这两个字真是抓紧了世间人的心,如同海市蜃楼般的魅惑,不管多么理智的人都有人生的死角,“如果”这个混蛋无孔不入,逮着死角就钻,它钻进去就发疯地撕咬,直咬得人泪流满面,它却还是不满足,非要咬得人死去活来才肯稍稍罢手。不定时地,它还会再发动攻击,真是叫人恨得牙痒痒。
但,如果,如果真的可以重来,如果真的可以改变,那么淳朗愿意在更好的时机下遇见龙飞,抑或者永不见这个女人,爱得纯粹或者永不言爱都好过现在的凌乱,淳朗终于后悔了。
当晚淳朗带着jack回了方家,游娇紧张地问了龙飞的情况,方俞峰则淡定地多。
“爸妈,我想结婚。”
“这么快就想结婚了?那淳斐就要输了?”方俞峰丝毫不惊奇儿子在此时提出结婚。
“爸,这跟打赌没有关系,我以前不相信命运、宿命之类的鬼话,可是我现在信了,我知道我该结婚了,这就是我结婚的时间,我感觉得到,就像有人特地来告诉我一样。”
淳朗嘴角含笑,说出的话也惊人的柔软,看得方爸方妈一愣一愣的。
“儿子,你要结婚当然好啊,可是为什么我一直盼着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我却觉得——”
游娇不知该怎样表达内心的感受,怪异的滋味儿一瞬间涌上她心头。
“好了,老伴儿,这就跟那些电影节上突然宣布最佳男女演员奖是一个道理,你得消化消化,你看那些获奖的人拿到大奖之后发表的感言,很多都是语句不通、逻辑混乱,大多都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父母感谢同事。你现在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想你儿子要结婚这事儿,保证你幸福感骤升!”
方俞峰拉着游娇起身,他已不担心儿子这档子事儿,“淳朗,有什么是爸爸能够为你们做的就开口。”
“知道了,老爸,我可以的。”
淳朗送方爸方妈上二楼,他也回三楼去冲澡了。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淳朗才终于发现jack正肆无忌惮地躺在他的床上。
“回自己房间去睡觉,都多大了还要陪睡?”淳朗抬脚踢踢jack的屁股蛋儿,但那小子翻了个身继续耍赖不走。
“我睡不着,妈妈跟ricky分手了,她心情不好,而且晚上有时候不回来……”
jack背着淳朗躺着,缩成小小的一团,声音中透出难过,不知道是因为孤单还是心疼淳斐。
“大人的事儿,你操什么心?去洗澡,今天晚上特许你侍寝!”
淳朗催促着jack,十岁的孩子要经历这些确实太为难他了,而作为jack的舅舅兼死党,淳朗决定抽个时间跟jack的老妈和准后爸谈一谈。
“你们这些大人,其实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爱情,所以你们总是麻烦缠身,我长大了绝对不会像你们这样的!”
jack进浴室前来了这么一句,淳朗撇撇嘴,不置可否,他小时候还想着成为拯救地球的大英雄呢,结果咧?所以说,做小孩真好,随时随地都能开空头支票,长大了却一张都不兑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第四十章结婚吧
后半夜睡得浅,手机接收短信的微弱震动终于把淳朗最后的几分恍惚给驱散。淳朗拿过手机一看,是龙仄发来的短信。
“姐夫,我大姐醒了,发条短信通知你一声。没打电话是怕万一你睡着了打扰到你,詹应寒他们都在,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姐夫你等天亮再来,路上小心。”
睁大了双眼瞪着天花板,却还是没有抑制住热泪横流,淳朗握着手机频频亲吻,就像握在手里的是他的女人一样。轻手轻脚起身,匆忙套好衣服,淳朗急急下楼,他等不到天亮,受不了煎熬,就是要飞奔着去见她,视野里没有她就空旷,右手边没有她就虚无,老天爷终于不再折腾他,把他的女人还回来了!
凌晨四点半,起了薄雾,淳朗手里握着方向盘,整个人都在飘,那种膨胀在胸腔的喜悦让他对空间的距离视而不见,似乎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医院。嫌电梯太慢,淳朗“噔噔噔”直接爬楼梯,好几次脚下险些绊倒,他都满不在乎地继续往上跑,这或许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激情时刻。
龙飞的病房里已不见詹应寒等医务人员的身影,只有绡绡、龙仄和孙葆祥三人。
淳朗扑进病房时,病房里一片安静,他先是愣住,然后在自我混乱和自我调整中把视线投向了病床。龙飞微眯着双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被淳朗冲进来的动作吸引了目光,她眼中带着些许的迷惑望着淳朗,一语不发。
“怎、怎么回事?她怎么跟不认识我一样?!医生呢?医生怎么说的?失忆?不可能啊!明明是伤在脾脏,又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