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来的二月份,村里换届选举,村里德高望重的老顾头倡议说选金德义,他有才能,村民议事会首先通过了。
镇上指定了包括金德义在内的四名村民作为支部候选人,党员全票推选金德义当了村支部书记,金老爷子十分高兴。
金德义感到肩上担子沉甸甸的。上台后立即出示办法,为村民垫付各种集资。然后到村东去划地,筹集一部分资金搞了一百个高科技蔬菜示范棚,那些不擅长做买卖的村民兴高采烈地去包棚。
二妮找到金德义说:“兄弟,嫂子是个闲不住的人,给孩子们做完饭就没事了,我从小种菜种习惯了,也想再种个棚,”
金德义心情很复杂,他早就看出哥哥的用心,又不能说得太多,他委婉地对钱二妮说:“大嫂,你又不缺钱花,女人嘛,守着家就行。你有工夫多收拾收拾家,大哥爱干净,他的朋友也多,你老想着自己干活,弄得家里进不去人,所以大哥就不愿意回家来。”
钱二妮又显出不高兴的神情,小心说:“德义你和金桃一个口气,前几年你大哥怎么没嫌过家里脏,还不是有钱在作怪。你不知道你嫂子从小就在菜园子里长大,种菜拿手,再说了,谁挣的也不如自己挣的花着踏实。”
金德义说:“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以前饭都吃不上,还讲究啥卫生,现在不是生活好了吗。你愿意种,那就报上个名吧。”
二十八
要想富先修路,金德义又带头修公路。过去村里的路呀,是土路,下了雨人走不出来,车更不用说了,好生生的菜运不出来,市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出台了规划和政策。修一条市级大路要经过金家村,需要拆几个大棚、几间民房。拆迁时,有几个大棚户嫌赔偿的资金少,拖着靠着就是不拆棚,眼看离市里规定的期限越来越近,田力书记和镇上分管此事的副书记都非常着急,田力书记要金德义一定出面做好村民的工作。
金德义找到一个态度最不好的农户问:“你是不是因为钱补得少,建不起新棚来?”那男人叫朝三,他摇着头说:“不是,俺的棚是今年才建的,就是不愿意走。”金德义说:“也不能因为你一户,路就不修了。”那男人不做声了,女人跑过来说:“俺不管,俺就是不走,你看俺男人有病,犯了赖着你。”大棚东边是集市,那男人一听妻子发话了,跑到公路上,做起俯卧撑来。集上的人都围过来,嘻嘻哈哈看热闹。金德义急坏了,拉住做俯卧撑的朝三说:“三兄弟,你有什么困难,我会帮着你解决,拆迁工作做不下来,就会误了市里的工期。”朝三像不认识他一样继续做俯卧撑。这可怎么办?想来想去没有好办法,金德义正在着急。女人赶到大棚前,双手一摊,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朝三,把咱娘搬来,看谁敢拆!”朝三得令,俯卧撑也不做了,爬起来转身就走。金德义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一会儿,一个七十来岁的瞎老婆子,盘着腿坐在棚前,厉声说:“大棚是我们的银行呀!谁欺负我们,要拆我们的棚,先从我瞎老婆子身上压过去!”金德义没料到会出现这个局面,他急得满头是汗,上前和风细雨劝道:“大娘,我是德义,拆棚又不是不给你们钱,你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就为你们要拆我们的棚!我就是要问问你这个当支书的为啥要拆我们老百姓的棚!老百姓累死累活地建个棚容易呀?”金德义说:“这不是为修路吗!市里的大宽公路从这里通呀!”
“什么?为修路?”老太太一惊:“修路是好事呀,这两个坏种,不同我说为啥,就让我来闹。共产党政府,可为我们做好事了。”瞎老太太一下子站了起来,金德义连忙上前扶她。
金德义说:“大兄弟还在做俯卧撑呀。”
“不用管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装傻!”老太太不好意思地说。
金德义做通了这一户人家的思想工作松了口气,北边一户人家又做不通了,那家男人是倒插门到金家村的,心理上老觉得村里人鄙视他,做事欺负他。这一次因为是镇上来做工作,就提出再回原村的要求,由镇上协调要地和划宅基地,村里地都承包了,三十年不动,机动地很少,有难度,金德义只好向田力书记汇报了这事,田力书记表示尽力去满足这户要求。那老女婿听了这个消息,一时高兴中午在家独自己喝了点酒,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要离开这个村子了,他要发泄一下,他拎着酒瓶,爬到邻居家大棚上,骂这个令他二十多年抬不起头来的村子,他夹着尾巴做人二十多年容易吗?邻居的主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小伙子,见老女婿站在他家的棚上撒野,立即奔过去,站在棚下面举着铁锨吼道:“你在我家棚上耍什么威风,你再不下来,我用锨捂死你!你下来不!”又一次被人无情地呵斥,他的好不容易鼓起来的自信心又瘪了下去。老女婿心里有气,他下来大棚,爬到了一口拆掉头顶的小屋子上,大家忙喊危险,他一看有这么多人关注他,他激动呀,表现得更与众不同。五十岁的人了,三下二下又爬上了屋子旁边一棵很细的小树,在三根小树枝中间坐了下来,他要在上面睡一觉。金德义吓得说不出话来,低头看到树下面是一堆石头呀,这可怎么办?赶紧让村里人把这人的儿子叫来,谁知这个男人的儿子赶到后,点点头讽刺道:“不错,这种死法真不错!你还真会选!”说完,点点头溜了。没办法,金德义只好打110,人越围越多,那老女婿脸红了,趁110没到,悄悄地双手搂着树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