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之桃花艺”逗留的时间长了起来,金桃选择鲜花,他就帮着剪色带。他机巧,一看就明白,常给金桃出主意:“金桃,你把这个最高的玻璃花瓶里面放上几枝干梅,看看效果怎么样?”金桃照办了,她将花放在门边,还真巧了,进来一对夫妇,那女的一眼看中了这个梅花造型,放在卧室里多好看,那男人也同意,两人买下来走了。金桃满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赞赏道:“你不但喜欢理发,在花艺方面也很有造诣呀,你真不简单,以后多提意见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金桃愿意听取程浩的意见,在她的心目中,小程越来越成熟,两人交流也随意起来。没有顾客的时候,小程就谈自己的童年。金桃坐在椅子上,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小程就坐在她的对面,两人就聊起来。小程说:“我从小在姥姥家长大,那时候爸妈忙,就靠姥姥了,我现在还是愿意吃姥姥做的饭。”金桃马上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姥姥家那阔大的梧桐树,想起随四姨读书的校园,想起了蓝蓝的天空下,清凉的机井水,哗啦啦地流着,流进翠绿的小葱畦里,一直流到小金桃的欢快的心坎上。
小程坐在圆桌边,禁不住手伸进裤袋里想摸烟,忽然意识到这是在芳香四溢花店里,立刻将两手扣起来,来回搓着。一年来,他没在花店抽一支烟,他也惊奇自己在金桃面前的节制力是那么强。
金桃将一支鲜花扶正当,回到座位上。小程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还有什么事情必须干完呢?”那意思是我帮你干呀,金桃十分欣赏小程的善解人意,一个女人无论她年龄多大,她都会醉心于男人的呵护。小程稳重大方的举止,勤快的品质,在金桃的眼里,他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男人,甚至金桃觉得他是她的主心骨,是他可以依靠的臂膀。她心里这样想着,眼睛透露出无限的柔情,两个人都在默默地对视着。
金桃想:“小程,我们什么也不做,就做蓝颜知已吧,我装在脑海里的唯一一个男性,就是你,连我的女儿也排在你的后面。有什么话我愿意同你讲,你说的话我都爱听。可是,我不敢同你谈婚姻呀。”
小程似乎与她心有灵犀,看到店里清闲了,便小声唱道:“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都依然陪着你。我想你,想着你,不管受多少苦,只要你开心,什么都愿意,这样爱你!”那浑厚的男中音,就像沙漠里的绿洲,金桃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大厅里寂静无声,金桃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水杯的热气升腾、茶叶翻飞。她想到了可恨的父亲和同样寂寞的母亲,幸亏母亲很忙,膝下有自己五岁的女儿,母亲操心不少了。人为什么有点钱就变坏呢,为什么不变得更好?
有一个顾客来要花,金桃去整理花,程浩去拿花瓶,难免肌肤相触,金桃就有晕眩的感觉,心儿总是通通地跳个不停,她的心变得温柔起来。客人走了,金桃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扬了扬对程浩说:“你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见!”
程浩说:“你不是也走吗,我送你呀!”金桃说:“我还要晚一点走,这是顾客明天定的花篮,我要插起来,不能耽误他们明天取。”程浩说:“我愿意陪着你。”金桃说:“不行,我必须在清静的环境里,听着音乐干活,花有花语,音乐就是花的语言,插出来的花有时是一首歌,有时是一段情,有时是一首诗。”
说完金桃很自然地去看程浩的反应,这不经意的一回头,又引起了她内心的波涛,她似乎经历了生与死的抉择。两年来,她的心死灰死灰的,自从她抱着女儿走出法庭,她在心里暗暗地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是现在她分明从小程的眼睛里读出了爱情。金桃在她三十三岁的时候恋爱了,这一次她自己实实在在地陷入了情网,不能自拔。在她对爱情心灰意冷的时候,爱情却降临了。
这一瞬间,金桃心中泛起一股很软很软的柔情。金桃走到窗前,望着满天的星空,喃喃地说:“难道程浩千里迢迢地来北海,就是为了成全我的婚姻吗?”她的脑子里全是程浩帅气的影子,他微微地笑着。
这一夜她的手格外灵巧,插的花格外美。六十四
金桃经过再三考虑,还是不同意与程浩谈婚论嫁。金桃渴望爱情,但她知道爱情不是常青树,一旦双方互相不吸引了,婚姻还能维持下去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金桃惧怕婚姻呀。
程浩真没想到金桃会委婉地拒绝他。他对老板娘宋梅花说:“只要不上班,我就在金桃的店里,早就了解金桃的实际情况,知道她带着个小女孩。但我觉得金桃的身上好女人的品质她都有,我说这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现在也不小了,给我提亲的人也很多,只是没有令我产生这种情绪的,我就是喜欢她,没办法的事。”宋梅花说:“那你也可跟她说说你的想法,我打电话再劝劝她。”
一段时间,程浩时刻想着一个名字,他主持节目的间隙,跑到窗子边看,试图看到金桃店里的灯光,无奈舞厅四周的窗子是封闭的,他觉得时间变得好慢呀。好不容易有人来替他值班,他饭也不吃了,但澡要洗,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朝“金之桃花艺”奔去。走到近前,他放慢了脚步,来了个深呼吸,进到里面,只要金桃不在,他就非常焦虑,坐立不安。看到金桃后好像天一下子晴了,有说有笑了。金桃领他进了办公室,他们俩面对面喝水。程浩什么也不说,就那么怔怔地望着金桃。见金桃也不说话,程浩才不好意思地说:“金桃,我在你面前没觉得自己小,我觉得我有能力撑起这个角色,我也有能力挣钱养活自己。”金桃知道,他是害怕让别人误会他只会靠女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