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到大厅,就看到小若跟我们招手,会合之后我们就到三楼“春曦”旁边躲着了,好戏正上场。清月楼的规矩是,所有竞选花魁的姑娘乘着“欲遮还露”的轿子,在秦淮河畔边晃上一小段路,吸引客人,吊足他们的胃口,然后再晃回清月楼,这样一般就能吸引更多的客人过来,凑热闹也好,消费也好,总之能聚集人气,然后在姑娘们下轿时把面纱摘掉,小小露个脸,然后立即进清月楼,当然了,有多少公子哥儿没见到佳人啊!想见?那就拿银子出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喽!可以说只要有几个子儿的公子、大爷,今晚都出现在清月楼的大厅。
轿帘轻轻一掀,嫩白如凝脂的小手先露出,接着是一双裸白的藕臂,手腕上挂满叮叮咚咚的银饰,而后莲足一点,脚踝上同样有许多的银环,互相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是一名身材窈窕的姑娘,雪白色肚兜裹住她胸前的浑圆,却露出平坦的小腹,下身则是穿着一条开衩的纺纱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也引起众人的惊呼――不单单是由于她暴露的穿着,也是由于她惊为天人的容貌。
乌黑长发如瀑布般流泄而下,额头装饰着一颗红色宝石,看起来艳美中带着神秘,更多了分异邦风情。此刻上场的,自然是妲。妲刚一晃进清月楼,成批的客人跟着涌进去,看来今天玉娘的收益很可观喽!
一开场,歌姬们奏起悦耳的笙歌,瞬间就让人声鼎沸的清月楼安静下来,宾客们无不凝神细听。忽然间,身穿白色水袖、露出大片胸前春光、裙子如同云朵般飘逸的妲姒从天而降,仿佛坠落凡尘的仙女,引起众人一阵惊呼。这是我给妲姒出的噱头,她在腰间绑上韧度极高的的丝带,整个人攀在梁木上,抓准了时机一跃而下,制造出惊奇的效果。这一幕,成功的让众人目瞪口呆,我听到不少人在感叹这女人不但惊世骇俗,还异常的大胆,居然一点也不害怕这样的高度,从容的落到地面后便开始转圈、转圈……想我当时给她出这个主意,她一脸难以置信,直到我再三保证安全,而且,她也知道如果没有办法出奇制胜,以后的日子不好过,才一脸豁出去的表情,然后努力练习,事实证明,她没有让我失望,效果比起我所想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像个不断旋舞的精灵,轻盈曼妙的转着圈,身上的丝质布料也随之翩然飞扬,形成一幅美丽至极的画面,教人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高收益总是与高风险同在的,想通过这种方式赚取大把银子,危险也得冒!虽然她的身段十分柔软,但是一瞧就知道她没有武功底子,若是丝带不小心断了怎么办?呵呵,很简单,莫说那个丝带的韧度极好,是我砸下重金换来的,吊孙大娘都没事!就算真的那么倒霉断了,也有人会出手帮忙,玉娘怎么会看着自己的摇钱树有危险呢?我知道那天玉娘就算没有出手也把孙大娘招呼一顿的原因了,有个幕后高手呗!至于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必要时,该出手时就出手,就算我搞错了,叶煦那家伙也会出现吧?我相信他是怜香惜玉的。而且听墨子涵说,他的功夫不错。那我还担心什么呢?看节目吧!
台上的妲姒不断地舞弄水袖,轻盈的身子如同在云端上飘飞,丝竹快慢,她的动作也快慢,音乐与舞姿相辅相成,叫众人不禁要赞叹。
几刻钟后,她忽然往上一跳,当足尖落地时,长腿柔软地劈开,服贴在地上。
笙歌也在同时间停止,众人的思绪仿佛都凝结在她绝美的舞姿中,四周鸦雀无声,直到她站起来朝台下福身,大伙儿才用尽力气鼓掌叫好。
姑娘们陆续上场,但很明显的是,风头压不过妲,开玩笑,经过我指点,再加上刚刚的丝带舞,再不技压全场,我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了!如无意外,妲就能连任花魁了。
但,偏偏就有那么多的意外――
当一阵不知由何而来的琴音幽缓流泻夜空时,原本的人声倏静下,全仰看向清月楼后山。
此时由疾而徐的琴律,缓而幽美的流泻,潺潺如清泉,蜿蜒过夜空,辉映秦淮河,仿如以音迤逦出明月星空,而至最后以一声清高长音逸入静夜幽空,画上终曲。
顿时,清月楼里充满屏息与再次喧嚷起的赞叹。
哎……就知道姬也不是好惹的!眼光随便一扫,咦?那不是……
“果然绝艺。”只见阁楼上倾神凝听的男子敛眉一笑,朝一旁伸手。
随从马上递上一把紫金长箫,雾紫的箫身,环着细刻金龙,垂着金丝串玉珠的结穗。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这把非凡的紫金箫,像辉映这把紫箫的名贵般,五根轻抚的长指上,除了拇指与小指外,其他长指,皆戴着金饰镶红宝与紫色珠石点缀的戒指,如此华奢的金珠宝石戴满手,原该俗不可耐,却偏偏在那优雅的举动中,一切看来是这么的华艳自然。
箫声起,原本喧闹的大厅再次安静下来,饶是我这种不懂听萧的人也沉浸在他勾勒的画面中,东山冰雪披顶,西峦挺拔如屏,狂风在婉蜒曲折的峡谷中呼啸著尖厉的怒吼,奔流的江水排山倒海,宛如万马奔腾般在怪石岸间咆哮而过,激起一波波豪迈悲壮的浪花,刹那间又殡落於无形。
该死的!他插什么手啊!!他跟我犯冲!!!本来我还有胜算的,就算姬的琴声天下无双,我也有信心妲凭今天的创新舞蹈能稳坐花魁宝座,可是他偏偏给我和一曲!这下“才”子佳人的组合可能制造话题了,何况这个“才”子还是众所周知的,妲的老相好,财子叶煦!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叶煦吹箫的功夫那么好,只是,今天的扮相,咳咳,怎么那么珠光宝气啊……虽然说平常穿的也是挺大户人家的样子,但不至于今天穿金戴银的,也不是不好看,只是不像他一贯的风格啊!
“喂!又看到了。”小若贼贼地笑着。
我恍然醒悟:“哦!老天,你干嘛提醒我!我只是眼光随便一扫,不算不算。”
云儿也贼笑:“哦!这样啊,眼光随便一扫都能扫到,果然是缘分啊!了不起了不起,怎么不见我们眼光一扫就扫到啊?嘿嘿……”
“收起您耗子小姐的那副贼样!小心以后没有绿豆酥吃!”我咬牙切齿地还口,“还有你,小若,小心我找白老板去聊聊天!”
话一出口,就看到这两位肩膀耷拉下来,呵呵,跟我斗?
眼光又飘向舞台,轻叹一声,出了这个变故,只能说真正的王者之争就是属于妲和姬,没办法,太出彩了,其他姑娘们也很不错,只是相形见绌,纯粹当炒热气氛的。两个王牌一头一尾,还真是压得住场啊!现在就到各位客人给钱的环节了,哪位姑娘得的钱最多,当选花魁!
“就知道你们在这里!怎么样,姬很不错吧?”风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边。
“嗯,是很不错。”切!要不是有叶煦和的那一曲,不见的会有这种效果,顶多是满堂喝彩。看她得意的样子就不爽,我知道,玉娘有照顾姬,因为任何一个姑娘连任两届花魁都不见得是好事,毕竟客人们看不到新面孔,花魁的傲气也会养起来,不好控制啊,花魁的钱赚得又多,连任两届就比较容易筹到赎身的钱,但凡是当过花魁的人都是摇钱树,玉娘怎么会愿意放人?
又听她凉凉的开口:“看你把妲教的很好,玉娘再也不会小觑你了。”
“玉娘小觑过我吗?”我反问,头也懒得抬一下,眼睛继续盯着舞台,嗯,看来是不分上下。
“你……真不知道说你自大还是自信!要不是叶公子和少爷开口,你有这个机会吗?”风絮很不屑的口气,惹到了我,我现在最讨厌别人把我和叶煦扯到一起,虽然的确是他给我的机会。但功劳也不全是他的啊!
在我那天冒险之旅被叶煦和妲发现之后,叶煦找到了玉娘,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我曾在玉娘面前自荐教舞,他竟然叫我去辅导妲跳舞!也不知道叶煦给妲灌了什么迷药,她竟然也愿意让我一个“小孩”教自己跳舞。这个世道变了,原来帅哥也会给美女灌迷药的,狐狸精的性别也可以更改了……
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叶煦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玉娘当然不答应,说:“叶公子您贵人事忙,像这种训练姑娘的小事,怎能劳烦叶公子来操心?有玉娘我在这里看着,您还不放心妲只有可能变好,不可能变坏?”她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训练姑娘的事,就算叶煦是股东,也不能插手人员调配问题,她才是人力资源总监,你小子别想越俎代庖!
可是,杨逸星介入了,这下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了,玉娘不能不买杨逸星的帐,所以啊,最后协调的结果就是,我先教着,效果好继续,效果不好立即停止,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把妲这么一棵好苗苗给摧残坏了,连花魁竞选台都上不了。当然,效果好,所以我就这么一直教着,教到现在这个结果。我当然知道,如果妲成功了,我势必间接得罪了玉娘,因为我们等于是站在对立面,但是我获得的也是相对增长的!或许,我可以不当清倌,而是专门教她们跳舞的舞娘?虽然我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姬长得很美,她是清月楼仅次于妲的王牌,少了妲的鬼灵精的灵气,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若红樱,不点而朱;粉嫩肌肤,白里透红,似吹弹可破,一双似白玉精雕而出的手,又白又细,骨架均匀,能弹出天下无双的美妙旋律。但身子骨太单薄、太瘦小,却多了一丝空灵的美。话不多,也不算难相处,不过我没见过她几次,所以也算不上了解这个人。
大厅里再次喧嚣,结果出来了――打平!
我傻眼了,这下该怎么办?正当我思索之际,一个声音传来:“等一下!”
转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