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她的双脚像灌了铅一样地沉重。数字按顺序地攀升着,每上一层,她就感觉心被活生生地扒掉了一层。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一次又一次的原谅,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家,对于她来说,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家,嘴角泛起一抹扭曲了的笑。多么温馨的称呼啊!可现在却充满了泪水的味道。僵硬地掏出钥匙,“喀嚓”,门开了。鞋柜的旁边,多了双大红色的高跟鞋,亮亮的皮,折射着光的影子,像破碎的镜片一般,一点一点刺进了她的眼里,血红一片。
卧室的门敞开着,她看到那张她亲自挑选作为他们新婚礼物的大床上,两具赤裸的身躯正在肆无忌惮地交缠着。那床因为剧烈的起伏而在抖动着,而那粗重的喘息声和女人矫情的呻吟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一般,却又如火车经过时的轰鸣,将她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很好!”她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拍着手掌依在门上,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以免歪了下去。那突然受到打扰停止运动的人,惊慌地扯过被子胡乱地盖在身上。
早该明白,狗怎么改得了吃屎的本性?她瞪眼看着这场景,脑袋里没由来地蹦出“三级片”这几个字,他们是在演戏吗?而导演又是谁?
那个女人拿起地板上的浴袍裹住雪白的身体,撞着她的肩膀走了出去。那不屑一顾的态度彻底地激恼了冷冉,忍无可忍,一个转身,她拉住那女人,冲着那白嫩的脸狠狠地就是一巴掌。
“滚!”她颤抖的手指指着大门的方向,声音也在打着冷颤,显然是压抑着的。
“你打我?你她妈的敢打我?”对方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她撒泼着大吵大闹,扬起手也想给她一个耳刮子。
感觉有阵风正扑面而来,她也抬起手,准备着。预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
那女人也诧异地转过头,看着抓住自己手的男人,眼里盛满了恼火。
“她叫你滚你没听到吗?”他淡淡地说,并将她的手甩了下去。
“你……”女人明显是没有反应过来,张着个嘴,莫名地站着。
“滚!”他不带感情的话语,冰冷了身边的两个女人。她低垂下眼睑不再看他,怕只那么一眼,自己就会再次沦陷。而她,撑着上了淡绿色眼影的眼皮,压根就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刚才压在自己身上,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
“你够种,颜令,你给我等着!”那女人咬牙切齿地说完,夺门而出。
“你也给我一起滚。”她的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为什么自己当初要这么任性不听人劝?固执地想着只要有他就好了,固执地相信自己一定能改变他,并幼稚地自以为他是爱她的。然而婚后一次又一次不争的事实,崩溃了她的脑子;因为盲爱而无视现实一次又一次的退让原谅,换来的却是他更目空一切的游戏和欺骗。而她自己,亲手纵容了他,她这个全天下最蠢的女人,亲手造成了自己的悲哀。
“听到吗?我叫你滚。”带着哭腔却依然坚定,这时的她脆弱而倔强。
“这是我家,你是我老婆,为什么叫我滚?”他叼起一根烟,吸了一口,在吞云吐雾间轻描淡写地问道。
“好,好……”她连连摇头:“你不滚,我滚!”
“等等,”他把烟按进烟灰缸里,才幽幽地面向她:“你是我老婆,我说不准你走。”笃定的口气,溶入了她绝望的眼神中。
“不再是了……不再是了……”她反复地重复着:“不再是了……和你离婚了就不再是了……”
离婚?他一怔。以前不管他再怎么恶劣,这两个字她从没讲过,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一抬头,眼前没了人影?
“冷冉。”他急忙追了出去,却发现门被她从外面反锁住了。
“冷冉,你这个女人!”他气急败坏地抓起钥匙开锁冲下楼,只来得及看到冷冉那辆奥迪冒烟的车屁股。
“颜先生……”正在巡视区里环境的保安看到他那怪异的打扮,憋红着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怎么?有问题?”一挑眉,本来就不悦的他没好气地问。
“不是不是,颜先生您别误会,只是,只是……”后面一句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顺着那人的眼光不解地低下头看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小保安会有这表情了――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条短短的毛巾围着下半截身体!远远地望去,就像穿着条超短裙。
尴尬地一摆手,他急忙往家里跑。幸好是午休的时间没有多少人在小区里晃悠,不然他的脸可丢大了。
“冷冉,你这丫头!”他低低地吼着,全然忘了自己犯下了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