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美浓岐阜城,富饶的美浓,曾经是织田信长岳父的领地,岳父去世以后,花了11年的时间从舅子们手中夺回来,信长就是在这里发出“天下布武”的宣告,如今,以武力平定乱世,取得天下的这个目标离的越来越近了。
岐阜城织田的府上,果然是信长的气派,高大宽敞的厅堂,金碧辉煌的装饰,所有的家臣仆从都着丝披缎,个个显出不凡的气度,羽柴秀吉,虽然天生长了一张类似猿猴的奇怪嘴脸,今天也穿扮的格外整齐,他显然并不适应这种里里外外的贵族气派,却依然昂首挺胸,极力做出十分自在的样子。
“今天的宴会来了不少人那!可真是热闹。”秀吉和一旁的明智光秀搭讪。
“唔,信长殿下喜欢这样的气氛。”
“是啊,要说除了殿下,现在全日本还有哪个大名能拿的出这样的气派!”
“的确极尽奢华,殿下当初在京都的阅兵,连天皇都惊动了。”
“是啊,那时你我同时被殿下任命为京都奉行,负责京都的治安和朝廷周旋,我可是懂的一点都不多呢!”
“哪里,秀吉大人在战斗中屡屡立下奇功,得到殿下的重用,是难得的人才。”
“呵呵,光秀大人这是在取笑我了,光秀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一直被殿下当作左膀右臂,真是织田家一流将领。”
两个人互相恭维着对方,彼此心里都知道,正因为都得到信长的重用,对方其实是自己最强劲的对手。不过,出身高贵,学识渊博的光秀,比起虽然谦恭知趣却难免说出不得体话来的秀吉,似乎更得到信长的赏识。
家康和安喜到了厅内,眼尖的羽柴秀吉先迎了上来,“啊,远江的德川殿下!好久不见拉!”这样无孔不入地和织田身边重要的人套近乎,拉关系,也是秀吉得到快速升迁的原因之一。
“唔,是秀吉大人,这次近江的战役,又立了大功啊。”
“哪里哪里,全靠了织田殿下和德川殿下的联军牵制住了朝仓,我才得以消灭浅井那。”一面说着,一面注意到站在德川身边的安喜,“哦,这位是?”家康没有带筑山殿,而带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列席,秀吉觉得十分诧异。
“唔,这位是伊贺的公主竹田安喜。”家康说了安喜娘家的封号,但公然带了来一起参加信长的酒宴,就算还没有过门也应该快了吧。
过了一会,宾客悉数就坐,信长还没有出现,大家就一起等待,本来么,喜欢排场又为人傲慢的信长迟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等了许久仍然不见信长的踪影,酒宴迟迟不能开始,这个总有点不象话吧。
又等了一柱香的功夫,大厅里突然进来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一个是才十二三岁的少女,虽然化了浓妆,却掩藏不住一脸的清秀与稚气,另一个则是三十多岁的妖娆妇人,两个人旁若无人闯进大厅,径直走上厅堂中信长的位置,那美妇大大方方落了坐,少女则立在旁侧,在座所有宾客都面面相觑,诧异不已,只有安喜面无表情。一旁的家康悄悄说:“不知道信长又耍什么把戏,弄来两个妇人贻笑众人。”
安喜头也不抬,只轻声道:“一直听说信长行为乖张,却不知道原来真有这等嗜好。”家康不解,正要再问,只听那在座的妇人突然高声叫到:“诸位久等了,酒菜都已经凉了,快些取用吧!”这个声音洪亮粗重,分明是个男子!众人再一细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那妇人正是信长所扮!那女孩儿则是信长宠信的侍童,战国出名的美少年,森兰丸!
原来信长自小行为乖张,经常做出令人难以理解之事,比如扮成女孩去去参加村庄的聚会,赤身裸体四处乱跑,第一次去晋见自己的岳父,出门时竟然光着上身,下身穿了虎皮裙子,还挂了许多铃铛,只把岳父斋藤道三惊的直呼傻瓜!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尾张的傻瓜,居然成了今日日本最显赫的大名。
既然已经取得众人瞩目的成就,信长那压抑了许久的张狂本性又显露出来,居然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和自己的侍童一起男扮女装。在座宾客都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个时候,羽柴秀吉站起来,大声笑道:“真不愧是织田殿下!扮的如此生动,把我们都骗了呢!”
信长大笑,“唔,好色的秀吉一定在猜测是哪里来的美人吧?”
“是啊,只顾着流口水了,要不是听到殿下那洪亮的声音,秀吉差点情不自禁就走上去了呢!”
信长纵声大笑,宾客们也跟着假笑起来,席上的尴尬气氛表面上缓和了一些。
信长举杯:“过去的一年诸位辛苦了,靠着大家的努力,平定了日本许多地方,除去了敢于挡路的人,今年大家再一鼓作气,把我织田家的旗帜插遍日本!”
众人皆举杯应和,安喜望一眼家康,家康握着酒杯,表情十分平静。
饮了几杯,信长不断将喝了一半的酒递给一旁的森兰丸,森兰丸还完全是个孩子,喝了几杯残酒以后,双颊泛起潮红,更加显得娇艳无比,信长常年四处征战,搜罗了不少名贵的茶具和兵器,但是信长最常向人炫耀的“宝物”就是自己的侍童森兰丸。据说曾经有大名见到兰丸惊艳无比,居然情不自禁流下了口水,而葡萄牙传教士佛洛伊斯,第一次见到长发披肩的兰丸,也惊若天人,等到知道兰丸居然是男儿身时,更是吃惊地张口结舌。
战国日本盛行男风,许多武将大名都有宠信的侍童,因为长期处于征战,要把女人带在身边是不能想象的,而年轻的侍童,一方面可以培养成贴身侍卫,另一方面也就成为了排遣战争中兽欲的对象。这一方面折射出战争对人性的扭曲,另一方面,也足见那些在战场上冲杀的男性,脱去了盔甲,有多么的怯懦。战争中的恐惧与疯狂早已经超出了常人能够承受的极限,所以,战国中的武士都是疯子,践踏比自己弱小的人,是为了逃避内心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