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令一出,松平元康和朝比奈泰能的两支部队就如山兽一般,转瞬之间隐没在了沓挂城外的山林里。
绝对要赶在松平元康之前攻破鹫津城!朝比奈泰能督促着自己的军队,与他同行的还有井伊直盛的部队。封赏尾张的许诺一出,松平元康已成为今川家诸将嫉恨的对象。
松平军同样也是星夜赶路。两千五百人的军队攻打数百人把守的城池,拼的就是速度。
火光夹着东风,山林不断倒退。高节奏的脚步声,猫头鹰的啼叫,松平元康望向高挂山头的斜月,他们就是一群催命鬼,催促着地狱阎王速速划下生死簿上的那笔。
丸根城,丸根城……
现在已是死亡的代名词……
丸根城,丸根城……
兵士们隐约看到了它的城廓……
万籁俱寂的山林,突然万鸟齐飞,振翅声、鸟鸣声打碎了山林的寂静。万鸟尖声的鸣叫,掩盖了兵士们的惨呼。数名松平家的士兵倒在了地上,握着火把的手齐腕而断。火把掉在泥地上,化作一团灰烬。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令人惊惧的黑暗。
“大家镇定……”足轻组头的大喝声才说到一半,利器就割破了他的咽喉。伴着一声马啸,那足轻组头摔在了地上,任由自己的坐骑践踏尸身。
“保护主公!”慌乱中的鸟居元忠大喊道。本多忠胜、平岩亲吉立刻围拢到松平元康的身边,免得一团漆黑中遭受暗算。
“服部半藏呢?不是让他先行探路的吗?”酒井忠次问道。
“不知道啊,没收到过服部大人的任何报告。”
松平家的兵士们感到脚下的土地在翻滚。怎么回事?是地震吗?还是陷阱?踏入尾张作战,周围都是陌生的领土。没有了三河时的亲切感,一切不再顺手,这时就像堕入了敌人布置的迷宫。
无数白刃从翻滚的泥地下穿刺而上,贯穿了草鞋,贯穿了士兵的脚底板,忍不住疼痛的士兵摔倒在地上,随即是万剑贯身。
信长的主力早已埋伏了吗?敌人想趁乱全歼我两千五百的部队?原先星夜赶路是想避过敌人的耳目,以及盛夏的酷暑。没想到都被信长算计了吗?他怎么会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的?
不少士兵有了逃跑了念头。因为他们都是临时召集起来的农民。松平家进军的阵形乱了。马在原地三百六十度转身踱步着。士兵们恐惧的惊叫、痛苦的呼叫、与万木中的群鸟齐鸣,这一刻,人类做到了返璞归真。
“是土遁术!大家别乱!先把躲在土下的敌人杀死!”本多重次呼喝着。他知道敌人的伏兵马上就要出现,利用这兵荒马乱之际给予沉重的打击。
无数长枪刺入干涸的黄色泥土。闷哼声从脚下传来,黄泥变成了红土。飘荡在脚下的空旷幽伶,让人毛骨悚然,感觉像是站在黑夜的墓地之中。而墓地之外,恶鬼们逐渐围拢了过来。本多重次屏住呼吸,警觉地观察着敌人会从哪个方向攻过来。
月色映着丸根城朦胧的轮廓。城郭清浅的影子前,身骑战马、身材魁梧的红盔骑士,就像群鬼的首领,提着长枪一马当先冲进了松平家的军阵。红盔骑士直冲向松平元康。士兵们遇鬼般地退开去。
“快挡住他!他不是鬼!是丸根城主佐久间盛重!”本多重次吆喝着退散的士兵们。
士兵们重新聚拢起来。刚要接近红盔骑士,却是万道利箭射来。
“有伏兵掩护,跟我走!”本作重次带领手下奔杀出去。
此时红盔的佐久间盛重越骑越近。少数接近他的士兵都被他用长枪刺穿了心脏。
“主公小心!”本多忠胜挡到松平元康身前。因为是行军,松平元康的部队有些狭长,最前面的大久保队和后面的石川等队都来不及救援。
红盔骑士的距离越来越近。只见他一拉缰绳,坐马转而变成俯冲,势头急猛。
“他想死吗?”平岩亲吉急问道,也举枪准备迎战。松平元康的周围都是精英武将,别说他想要全身而退,即使想给松平元康造成任何的伤害也是可能极小。
本多忠胜与平岩亲吉并排而立。等待着俯冲过来的佐久间盛重。马的冲势很快,突然踩到了一块松动的泥土上,马失前蹄,侧摔倒地。暗夜之中扬起一片黄色尘沙。
本多忠胜和平岩亲吉愣在那里,这变化实在太快。滚落到地上的佐久间盛重刚要起身,无数刀剑从各处向他招呼过来。佐久间盛重从怀中掏出一只白鸽,望着它,眼眶中布满泪水:“信长公,臣为织田家捐献一命!”说完,他右手一捏,正欲振翅而飞的白鸽被捏得粉碎,白色的羽毛、崩碎的血花,就像佐久间盛重一样,成为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本多忠胜大为讶异。
“原来不是织田的主力。看来是佐久间盛重放弃笼城,做最后的殊死一搏吧?”酒井忠次轻叹道。
本多重次也已经清散了掩护的弓箭兵。逃窜的敌兵也只有少数突出的重围。
“幸好只是丸根城的数百兵马。”松平元康冒了一身冷汗,“敌人城主已死,迅速进兵丸根城!”
此时的服部半藏率着忍兵在丸根城里搜索着:“奇怪,敌人呢?怎么都跑光了?”
天还未明,还在熟睡的今川义元被传令兵叫醒。
“启禀主公,丸根城已被松平元康攻破!敌将佐久间盛重战死!”
“啊哈?这么快?”今川义元因为连夜的劳顿,双眼有些虚肿,“让鹈殿长照率队去守丸根,让松平元康回大高城休整,等待我大军汇合,一同向清洲城进兵。还有!催促朝比奈泰能,快点拿下鹫津城!”
正在攻打鹫津城的朝比奈泰能的部队也收到了丸根城落的消息。
“父亲,又让那小子占先了!”朝比奈泰朝忿忿道。
“唉,我们打得太心急了。”朝比奈泰能摇了摇头。
他们所急攻鹫津城,守将织田秀敏却是拚死的笼城。攻得心急的先锋将井伊直盛已然战死,朝比奈父子俩面色无光。直到早上十点才告城破,织田秀敏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