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家重臣内藤胜介倒下了。主营中今川将士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半点庆贺之意。剑影烁烁,无数织田兵士已然攀上阵台,杀入主营。
今川义元很安全。他此时毫发无伤,只是一脸惊恐地站在那里。生命力仅仅在精神上不断受到摧残。
三浦义就提剑退到主营内侧,与九灯护法对望一眼,急促说道:“你坚持住,我带主公撤下山去!”
九灯护法“嗯……”了一声。
这是他们两人这一生第一次的对话,也是最后一次。
三浦义就冲入营内,今川义元颤抖的剑是死气沉沉的营帐中唯一的一丝活力。
“主公,请随我来!”三浦义就急促的声音有种凄凄之感。今川义元,这一刻,他抛却了京都公家的一切礼仪风范,他紧贴在三浦义就的身后,他正向着人类生存的最底线挑战。
“拦住今川老儿,别让他出营!”见状不妙的河尻秀隆大叫道。
听得命令的织田兵士更是士气大增,一拥而上,力图将今川义元活活困死在桶狭间的山头。
九灯护法也是一脸凝重,他在主营前半的泥地上划出了一道横线。那道横线,如同一面无形的巨墙。撞到此处的织田兵士,无不例外地血肉纷飞,漫山遍野,皆是腥味。
“主公,从这边走!快!”三浦义就匆匆说道。
“拦住他!拦住他!”织田信长,一身红甲,若一团枫叶,又若一袭巨火,呼啸而来。他的脸上青筋暴起,他狂暴地呼喝着,他乌黑的两颗眼珠中是金黄色的公家装束的今川义元,他双眼如炬,他想要吞噬那个男人,那个慌乱地手足无措的老头儿。
“权六何在?森可成何在?别让今川义元跑了!”眼看着逐渐围拢的包围圈被打出一道缺口,织田信长狂怒地敲打马鞭,却被周围的亲卫死命拦了下来,“主公!上面危险!千万别上去!”
“杀不死今川义元,我们都没命!”织田信长怒啐道。
一阵惨叫厮杀过后。主营一众硬是用自己的生命从侧旁为今川义元铺出一条血路。三浦义就带着今川义元逃了出来。隐隐约约的雨幕,今川义元久违劳顿的双腿,即便在三浦义就的搀扶下,也是蹒跚不已。若非以生命的代价做支撑,今川义元恐怕也想不到自己在如此湿滑的泥地上能走出如此长的距离。
一片血雾。还是九灯护法与一众旗本在垂死阻拦着。双方在狭小的主营山道展开了围剿与反围剿的追击战。织田军硬是被挡在今川旗本搭起的人墙之外,今川义元的身影跌跌磕磕,消失在了雨幕之中。织田将士看得咬牙切齿,却始终突破不了九灯的防线。
“拦住他!快拦住今川义元!”是丹羽长秀的声音,他的身后是河尻秀隆。但她们的声音在三浦义就的耳中已变得淡薄,渐渐远去。
“看招!”一枪刺出,天地倒转。这是极为精准的一枪,虽然力量不大,九灯筑造多时的无形之墙却登时被刺得支离破碎。
“好……枪……法……”九灯护法难得的开口赞叹。飘渺声音伴随身形转向刺枪者。目光笼罩,刺枪者立刻呆若木鸡,灵魂宛若被吞噬。
“前田大人,小心!”藤吉郎一语点醒刺枪的年轻武士前田利家。
但一只无形的手立刻袭向藤吉郎,想要扼断他的咽喉。“都是你……的……酒……”九灯护法飘渺的声音却充斥着怒意。显然九灯对藤吉郎怨恨极深。如果不是藤吉郎的毒酒,今川军不会败得这么快。
“啊,救命,救命啊。”藤吉郎吓得跳开了数丈。
“木下大人!”“保护木下大人!”崛尾吉晴、山内一丰、中村一氏挡到藤吉郎身前。但立刻被无形之手甩得弹飞出去。
“木下大人小心,那人有妖术!”趴倒在地上的崛尾吉晴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你……你……你不说我也知道……”藤吉郎双腿颤抖,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