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推开。阳光透过枫叶,顺着地藏菩萨照射到厅内。昏暗变成了明亮。
“哈,忠重舅舅,真是盼到你来了。”
“呵,松平大人,这么称呼在下可真不敢担当。此番本应是家兄前来的,但家兄犹豫半天,还是搁不下面子。还请松平大人见谅。”
“哪里哪里。理应是由我登门拜访的。”
“不过家兄为了大人的事情,可是跑了清洲城几次了。”
“呵呵,那可真是难为信元舅舅了。那现在的结果如何呢?”
“听家兄说,虽然家臣们分成两派争论不休,不过织田大人是非常期望结盟的。”
“哦?”
“织田大人还让哥哥代为传了一句话给松平大人你,说他很期待与你这个弟弟共创这片天下!”
“哈,大哥这么说的吗?真是太好了!”松平家康站起身,朝门外明媚的天地拜了一拜,“那接下来就该是我们表明心志的时候了!
“元忠!”
“在!”
“帮我好好招待下水野表兄。恩,对了,把前几天渔民送来的那条大鲷鱼做了吃吧!”
“遵命!”
鸟居元忠领着水野忠重下去了。
“忠次,召集大家,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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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议会在五日后的冈崎城正厅召开,不仅是松平家谱代,各松平家势力范围内的城主也受邀到访。自清康公时代之后,这个深红柚木制成的大厅还是第一次显然狭小起来。而会议讨论的内容,也有不少家臣已经隐隐知道了个大概。
“本家欲与织田家结盟。此事我与雅乐助、左卫门尉和日向守大人商议良久,都觉得非常可行。尾张是连治部大辅四万大军都无法征服的不祥之地,实非我松平家的发展之处。此番两家有意,本家若能以此为倚仗,互相扶持,正是壮大自身实力的捷径。”松平家康说完,环视了下诸人的表情,“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恕臣斗胆,请问主公,主公的意思是否是指,如若结盟,我军将向东与今川家为敌?”本多正信问道。
松平家康“唔“了一声,默然不语。
“恩,在下觉得可以这么认为。”左首的酒井左卫门尉忠次接道。
“这样从义理上说,似乎很过不去。”本多正信略有所思地咕哝道。
“不成!”酒井忠尚站起身怒道,“我松平家世代与织田家为敌。织田家那些狗样,我看了就恶心!要我与今川家化敌为友,还要看织田狗的脸色,我第一个反对!”
“忠尚大人,请息怒。”石川家成劝道,但这句话立刻被一阵怒骂声所淹没。
“就是!为什么要和他们结盟?”石川数正大声反对道。
“难道还要我们对他们示好?”是渡边守纲的声音。
“到时候热心贴冷屁股!”神原康政起哄道
“我父亲、两位兄长都是死在织田家手里,竟然要我和他们并肩作战?”
家臣们激动不已。但最后一句震慑了本多忠胜的心头。他站起身,洪亮的声音压倒了诸人的吼声:“诸位兄弟,我平八郎的爷爷、父亲也都战死在织田家的手里。父亲战死的时候,我尚在娘胎里,连哭都不会!但是,爷爷和父亲决不是因为痛恨织田家而战死的,更不会因为死在织田家手里而痛恨织田家,他们是为了我们松平家而奉献出生命的啊!不管敌人是谁,盟友是谁,大家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松平家壮大吗?主公不正是在为松平家的昌盛而出谋划策吗?”
本多忠胜的话让诸人哑言,只听到本多忠真脆亮的一句“侄子说得好”。
“我代表大久保一族支持主公的决定。”大久保忠俊俯首道。
“我代表酒井雅乐助流支持主公!”酒井雅乐助正亲拜道。
“切!别拿什么松平家压我!虚伪的一套我不来的!只要与织田家同盟,我上野城就脱离松平家!就这一句话!”酒井忠尚说完,袖子一挥,离开了大厅。
“酒井大人……”神原康政矛盾地低声嗫嚅道。他原是酒井忠尚的部下。
“殿下,恕臣斗胆,再劝一句。此刻治部大辅尸骨未寒,正是今川家重新洗牌调整的关键时期。治部大辅待我们不薄,我们选择这个时候与今川家为敌,后人会如何看待现在的我们?请殿下明鉴!”本多正信说道。
“死了都一年多了,怎么叫尸骨未寒了?”平岩亲吉反问道。
“一年多的时间长了吗?你看到今川家调整过来了吗?”
“他们内部派系争权斗利,干我们毛事!再说了,今川义元怎么待我们不薄了,你说啊?”
“如果当初没有治部大辅的出面交换人质,殿下现在还会在这议事厅内和大家商量着如何反叛今川家吗?”
“喂!你说话清楚点!”
一句话,说得大家的脸都阴沉下来,特别是松平家康,他没想到事到如今,反对声还会如此的激烈。也许酒井忠尚和本多正信都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反对的机会了。
僵直的气氛中,酒井忠次打出了最后一张王牌:“听下各位城主的意见吧。”其实几位有把握的外样城主事先都已经通过了气,达成了共识。否则松平家康也不敢贸然开这么一场评议会。
“我板仓胜重的父辈一族虽也皆为织田家所杀,但刚才听了本多忠胜大人的一席话,在下深有同感。我板仓胜重此生就交给松平大人了!”
“我牧野康成也是!”
“我户田众也是!”
“我们山家三方众的妻小都为今川氏真所杀,能与其为敌,我奥平众愿意做先锋讨之!”
“管沼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