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奈忠次骑在回城的路上,仍然细品着松平家康的话:冈崎殿下真是高明。如果强攻西郡城的话,城主兄弟一定会选择切腹的。用这个平等的交换方式,反倒让城主能够勉强压住怒火接受。
到得殿上,鹈殿氏长果然有所心动,满腔怒火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交换?松平家康把自己当成商贩了吗?”
“大哥,如何是好?”鹈殿氏次紧张地问道,这是性命攸关的决定。
只见鹈殿氏长在殿上来回笃步,嗟叹犹豫。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鹈殿氏长下定了决心:“唉,虽然是数不尽的新仇旧恨,燃不尽的满腔怒火,然则为了鹈殿家,为了重振我鹈殿家的威名,为了为父亲大人和叔叔大人报仇,我鹈殿氏长接受了。”
他转向伊奈忠次:“去和松平家康说吧,我接受他的提议,辛苦你了。”
“得救了……”鹈殿氏次长舒一口气。
“氏次!”只听鹈殿氏长一声厉喝。
“恩?”
鹈殿氏长握住拳头,说道:“这次我们回到骏府后,要好好研习军学,成为骏府殿下的左右臂,重回这三河讨杀松平家康,夺回我三河领地!”
当日,西郡城无血开城,松平军进驻西郡城。松平家康特意会见了鹈殿家的两名人质。
“呵,两位兄长,真是好久未见了。”
鹈殿氏长恨恨地说道:“松平家康,想不到你这么狠!”
松平家康轻蔑地冷哼一声,说道:“笑话。当初我在骏府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觉得自己够狠的?十三年,想想十三年里你们做了些什么!”
鹈殿氏长回敬道:“我们做了什么?你是人质,我们是主人,我们尽了我们的本分而已。”
此时,鹈殿氏次喃喃道:“龟姬……吉良御前……家康喜欢的是吉良御前。”
这下鹈殿氏长反倒笑出声来:“哈,吉良御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治部大辅将濑名御前配给你,我就极为不齿了,竟然还奢望着吉良御前?哈哈!如今看来,濑名御前与你成婚真是辱没了今川家!治部大辅地下有知,一定痛心疾首,懊悔不已!”
鹈殿氏长一席话,说得松平家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你再说!看我不砍了你!”
松平家康手握刀柄,准备出鞘,被本多正信拦住:“把殿下带出去!快!小平太!把殿下带出去!”
次日,松平家康命石川数正与松平清善前往骏府城与今川氏真谈判人质交换之事,命本多正信、本多忠胜、神原康政等人率军平定鹈殿家领内的南三河各城。
“该是尽一下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了。濑名御前,你在骏府受苦了。还有竹千代、龟姬,你们也是,辛苦了。”
望三河海浪滚滚,松平家康感慨万千,上次他看到三河的海还是自己被户田家绑架送往尾张做人质,如今这片临海的土地都已经收入他的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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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家康回到冈崎,酒井忠次等三人早已等候多时。他们在刈谷城完成了与织田家的初步谈判,聚在大殿与松平家康商议。
“结果看起来很不错呐,织田家也是诚心想要结盟呢!”听完酒井忠次的陈述,松平家康笑着说道。
酒井忠次铺出一张地图,指在西三河的群山说道:“现今我们与织田方商议下来的边境是这样的……”
酒井忠次比划着,松平家康频频点头:“这个方案的话,织田那边应该也是能够接受的。就这么向织田家答复吧!辛苦了。”
但这时的酒井忠次等人并没有告退。
松平家康诧异道:“怎么了?”
酒井忠次尴尬地说道:“虽然难以启齿,但这也成了我们谈判的筹码之一:织田家还有个要求,就是要主公前往清州城签署盟约。”
松平家康听罢,立刻皱眉道:“这个要求似乎很过分!”
酒井忠次接口道:“当时我等三人也觉得这个条款极为过分,表明了我们是从属于织田家的关系。但仔细推敲后,既然名义上是同盟关系的话,本家尽可放手向东拓展,当本家超越织田家之时,我们就可以让织田信长来冈崎城拜谒了。”
板仓胜重补充道:“如今织田家的敌人是美浓。勇武的美浓人和坚固的稻叶山城是不可能被羸弱的尾张人所战胜的!而今川家一落千丈,风烛残年,很快就会被我们三河所取代。织田信长统一尾张花了八年时间,而殿下只花了两年时间,三河国就几乎落入囊中。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将来定是我们领导织田家。”
松平家康沉思半晌,说道:“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未来谁都说不准,能拥有一个牢固的同盟关系,它的强盛反倒是件好事。哪有希望同盟国弱小的?前往清州城一事就这么定了,这样才显得出我们三河人的胸襟。不过此时不能过于仓促。板仓胜重!”
“臣在!”
“这段时间,你负责与尾张的联系。熟悉下那边的情况,特别是家臣们的态度。同时准备我的清州之行吧!”
板仓胜重询问道:“恕臣斗胆,大概多久后?”
松平家康看了下天花板,说道:“一年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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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川氏真将和歌的纸捏成一个球,扔到了地板上。纸球几个打滚,撞在其它两个纸球上,停止了滚动。
满地是一片狼藉。纸球撒了一片。笔墨不规则地在地板上涂鸦。
无能?懦弱?
这世道就没有一片净土?
战争!杀戮!复仇!
这凡尘终于染满了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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