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佛之国_德川家康传 - 海棠小屋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四章 佛之国(1 / 1)

翌日,本多正信步入三河本证寺。

这本证寺是三河最大的寺院,乃是三河一向宗正宗。法主本愿寺空誓是开创加贺国的本愿寺莲如的孙子。当年本愿寺第八代教主莲如趁着加贺守护富坚政亲切腹之机,在室町幕府手中夺下加贺,开创了“佛之国”。烛香飘逸、云雾袅绕的佛之国加贺,是国人百姓们神往的朝圣之地。如今这个理想,也在三河国蔓延开来。

本多正信环顾四周。诺大的寺院会所,聚满了各色的民众,拿锄头的、拿刀子的、抱孩子喂奶的。骄阳干晒,汗臭味扑鼻。这环境,绝难让本多正信将佛门联系在一起。

“哥,没想到你也来了?”

循声而去,原来是四弟本多正重,心中忍不住暗骂这个没脑子的家伙,嘴上却道:“是啊,听说今日是誓师大会。松平家康助纣为虐,亵渎佛门,理应诛之,但却骄横之极,难以撼动。不知道今天大家能出个对策没有?”

本多正重笑道:“决心呐,今日大家就是为这决心而来的。”

本多正信心中冷哼一声,倒要看看这决心是为何物。

佛乐奏起,场中登时雷动。本愿寺空誓身穿佛袍,肩上袈裟金光闪耀,缓步坐上正座。眼神举止颇有大将风度,看来确有莲如的遗风。身旁一僧却是倦容满面,一看就是贪图享受的慵僧,正是金从法师。另有胜寺等寺院的主持法主。

本愿寺空誓先是念诵法经。

台下诸人也都闭目,恭恭敬敬地跟着念诵,一时间,神灵在汗臭中飘逸着。

片刻,几名僧人点上烛香,本多正信顿感好受许多。

本愿寺空誓睁开双眼,两道精芒如柱。

“新白的稻米,本是大家辛勤播种而来,是大家汗水劳苦所赚得,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上一口,却要白白供奉给武士。这是为什么?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吗?农民生来就是为武士耕种的吗?佛曰:众生平等。而这个世道却是不平等的,我众需得呐喊,我众需得反抗,加贺国即是先例,是此世唯一一片净土。以加贺为鉴,就由我本愿寺空誓堕入地狱,成就修罗,在这三河国再创当世的第二片净土!”

本愿寺空誓双手高举,祈求上苍。天地万物似都包容在他的双手中。台下的信徒双手合十,露出神往痴迷的神色。

阳光普照,夏虫欢叫,信徒们抱定决心,将灵魂献给了台上的本愿寺空誓。

金从法师站前一步,昂声道:“松平家,佛门之大敌。前几日夺我上宫寺口粮!杀我佛门弟子!十恶不赦!”

金从法师在台上口吐飞沫。台下众信徒举拳响应:“消灭松平家!建立佛国!消灭松平家!建立佛国!”

本多正信也被这气氛弄得心中激荡,暗叫不妙。他转头偷看弟弟正重。他已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了。长此下去,受此蛊惑的又何止是他弟弟一人。

此时,三名铠甲武士挤到信徒的最前头,脸上表情迥异,吸引了信徒们的目光。领头武士行了一礼,亢然道:“我等奉酒井雅乐助大人之命,前来调查强抢粮草之事。空誓大师佛祖心肠,望能不计前嫌,平息众怒,待得事情水落石出,我等定当厉惩元凶。在查明真相之前,上宫寺缺失的粮草,就请先拿我们的军粮垫着吧!”

本愿寺空誓高高在上,两条细目凝视领头武士,没有搭话,嘴角却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

只听台下前排一高瘦男子高喝道:“厉惩元凶?这元凶不就是你们松平家吗?”

台下迅即一片骚动。

“就是!现在见势不妙,就将抢来的粮食送还吗?”

“到时候不知道会找哪个替死鬼来抵受罪名呢?”

“别又是个僧人吧?又一件冤案啊!”

信徒个个面红耳赤,越说越怒。本愿寺空誓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领头武士见势不妙,意欲再行辩解,声音却被这众信徒的掀顶喧哗所掩盖。只见到嘴唇动弹,所说之语却听不真切。

刀光一闪,人头向半空激飞,领头武士倒在了地上。高瘦男子已经拿出白布擦拭他的太刀。

剩余两名三河武士面如死灰,拔出腰间太刀。

“大师面前,竟然公然动武!”沉声大喝压过所有声浪。本多正信只觉得自己耳际被震得轰轰作响。一名魁梧男子已经在两名武士前站定。

看这身形,本多正信认出乃是多年随松平家康征战,横行寺部城、丸根城、石濑的悍将蜂屋贞次。想不到连他也加入了一向宗的行列。

蜂屋贞次飞快出手,左右手各自扣住两武士的脖子,将他们提在空中。两武士呼吸困难,手中太刀晃荡落地。蜂屋贞次将他们高高抛起。下落过程中,一声低啸,双手两只虎拳同时挥出,正中两武士的头颅,头骨碎裂之声宛若山崩地裂。受这冲击,两武士向会所中央的空中堕去。血液从口鼻中激射而出,会所洒起血雨来,哗啦啦的扑鼻腥味,喷洒在众信徒的脸上、手上。信徒们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连正在吸吮奶汁的婴儿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的红色腥荤。

本愿寺空誓哈哈狂笑,摆了摆手,示意台下安静,续说道:“这修罗之路,就此开启!往后大家齐心协力,为开创佛国而战吧!”

众信徒一片欢腾。

当下选出三河佛国的国主是本愿寺空誓,副国主金从法师。总帅蜂屋贞次,副帅渡边守纲。军师本多正信。将领包括先前那高瘦男子矢田作十郎,另有金咸法师、本多正重、马场小平太、成濑正义、内藤清长、加藤教明、土屋长吉、鸟居元信。

佛国一出,声势浩大。长久以来对松平家康不满的上野城主酒井忠尚、野羽城主夏目正吉、荒川城主吉良赖持宣布加盟佛国。就连松平十八家中,也有樱井城主松平家次、大革城主松平昌平加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