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看着拿下面具的面容。黑发黑瞳,可是瞳孔不带一丝光泽。整个脸就像是用最标准的模板制成的,没有瑕疵,怎么看都是一个英俊到极致的男人。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种英俊有些不协调,有些不太自然。
我分不清这人是在扳着脸还是在微笑,因为他的表情同样显得极度不真实:“意车,我又来找你了。你想我吗?”
胖子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同时拉着我:“大哥,为什么你戴着左使的面具?”
“因为我戴没戴右使的面具就对我掉以轻心……吗?”男子瞟了一眼地上的刀,“你的刀掉了,捡起来。我教过你的吧,无论如何刀都不可以离手。”
胖子走到我旁边,把刀捡起来。俯下身子的过程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当他手碰到刀柄后,我发现他的样子竟然像是努力在挣扎什么。他的手已经握到了刀柄,晃动了数下,却也没能拿起来。
看胖子的神情,这把刀突然像是加了几倍的重量一样难以负担。
我叹了口气。
装得太像了吧,连青筋能冒出来了,演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够专业了。
这人对俯下身的胖子道:“捡起来吧。握着手柄,把你的刀从地上捡起来吧。”
胖子喘息着,身子开始摇摆,像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捡起来啊。”
我看着两这个人,虽然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不过我也隐约的觉察道胖子满头是汗的奇怪并非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怎么不捡不起来,是刀太重了,还是说你没有胆量去捡起来?”那人声音极其标准,却带着无法言语的古怪。
胖子这次脸都白了,终于不堪重负一下子倒在地上。
男子大幅度的摇头:“太弱了,连十秒钟都没有坚持下来。太弱了,放你出来果然是错误的。”
那人没有再理会倒地不支的胖子,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
男子自我介绍道:“我叫意松,他叫意车,我是他的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道:“小米。”
“小米是什么时候和意车认识的?”
“我们不认识,我路过。”
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这样啊?你们都这么说。”
他想了想,然后到:“那么杀了你,意车应该不会伤心吧。”
我急忙道:“不。”
“不什么,不会伤心?”他道,“还是说你不想死。”
看着他的黑瞳,我完全无语。
要怎么和这电波族沟通呢?
我只能尽量对他说:“我们真的不认识,我偶然到这个地方,和他连话都没说几句。”
意松点头:“是这样啊,我相信了。”
我松了口气,这么说我没事了?
意松道:“没事了。”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但你不可以这么走了。”
“大哥,你还想要我做什么?天在下雨,外面很冷,我把钱都给你,放我走了好吗。”我几乎要绝望了。
“我不要钱,我要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就这样。”意松道。
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
我最怕遇到这种情况了。
以前那些大叔和中年妇女都喜欢讲故事,讲就讲吧,如果把你们的幻想说出来能够治好你们的病,我举双手支持。可是这样的结果通常是我被洗脑,然后他们越病越深。
每个故事的开头都是:“想当年……”,然后一讲就是三个小时。沧桑啊。
关键是故事还每回都不一样!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每一次都会发生不同的事情。让我每每听都觉得有如酷刑。
现在又有一个新的“想当年”开始了。
意松道:“想当年,有一个孩子跟大哥习武,大哥开始训练他,后来那个孩子试图逃跑。”
我静静的听着故事的发展,估摸着这次又要磨几个小时。
但是意松已经闭口了:“故事讲完了。”
“完了?”
意松点头:“完了。”
不错啊,我还是第一回听到那么短的“回想当年”。
“其实故事的主角是我的弟弟。我就是他大哥。”意松面无表情,“听了这个故事你有没有什么感想?”
我伸出拇指,给与最高评价道:“短小精悍,洗净铅华,深得精萃!”
“你觉得我弟弟逃跑的行为如何?”
“因为不堪重负逃跑,听起来有点吃不了苦的感觉。”我点头,“不过就他的年龄来说应该可以理解吧。”
“是吗?这个加强版本的故事如何。”他接着道,“有一个的孩子,姐姐死前告诉他去找他大哥学武。哥开始训练他。训练内容是要他用刀砍人,砍活人。后来那个孩子终于受不了血腥的折磨。于是他开始试图逃跑。完了。”
他闭嘴了,然后黑洞洞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意松问道:“现在有何感想?”
果然电波开始发散了!
我尴尬的道:“很、很有悬念。”
“是吗?这个完整版本如何。”意松接着讲道,“有一个孩子,他的姐姐一直被人追杀,躲了两年多后死了。临死前,姐姐告诉孩子要懂武功,要找他大哥学武。所以孩子开始跟着大哥学武,结果发现他大哥冷血到极点,训练方法就是是要他用刀砍人,砍活人,要他说出砍人的感觉。那个孩子再也受不了,于是他开始试图逃跑。完了。”
他又闭上嘴,英俊柔和的脸上有一双可怕的漆黑眼睛。
他用眼睛定在我瞳孔里面,我发现他从来不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