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行进。

得知正确的路线后，高兰馨带着意车开始隐蔽潜行。

我则和李密并肩走向另外一条道路。

如果说之前我遇到过的所有困难，比如凌迟的追杀、五纹龙的挑战，我都是在害怕中怀着希望渡过。那么这一次，我心里只剩下迷茫，因为我已经看不到目标。

在目标背后，是更浓重的黑暗。

黑暗的来源就是叫李密的，一直泛着人畜无害笑容的少年。

我说不清楚到底我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因为我完全读不懂这个男人。

优雅的职业笑容，从容不迫的计划好一切，完美又自然的融入团队。一切的一切都证明，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也没有敌意。

因为是他让原本不可能的战斗变为可能。先不提其他的事情，单单就他为意车还有高兰馨尽心尽力的疗伤就让我无话可说。可以这么说，如果少了他，我们今晚铁定全军覆没。

但是我仍然在内心的深处存在一点模糊不清的感觉。说不上不好，也说不上良好，是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的感觉，或是考完试那种总觉得不妙却又说不出来不妙在哪里的感觉。

玄妙。

我耸耸肩。

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呢？与其担心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还不如想想马上就回来临的名额争夺战。

如果李密没有成功拖住深渊，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拔出剑上去砍吗？

我思绪并未转完，就被李密打断。

李密走在半路，突然啊的一声：“对了小米，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问你一下。”

我警惕道：“什么事情。”

李密露出一张欠缺紧迫感的笑容说：“别紧张，不是关于晚上战斗的。怎么说呢，单纯是出于我的好奇，你之前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呢？”

“有问题？”

“只是我个人觉得你和我遇到的很多人有些不同。感觉很……和江湖中人差别很大，我想应该和你之前生活的环境和长辈有关系。”

我摆摆手：“哦，你说这个啊，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江湖中人，当然和你们不同了。长辈什么的也普普通通，周围的人基本上就是卖肉的、卖米的、没事瞎晃的，羽化登仙的那种人是不存在的，讨厌的幼稚孩童倒是有一大堆。”

“原来如此，你们那里没有江湖中人吗？”

“你还别说，我们那里每一个人都自称是江湖高手，吹得一个比一个牛逼，真功夫是一次都没见过。”

“原来如此，小米有没有想过要学武功呢？”

“以前有过，武功谁不想学啊。有些时候那些家伙心情好了丢给我一大堆封面写着‘绝世武功’的秘籍，就是连目录都要看一年的那种，因为太扯了，我估计是假的，后来就没有了这种想法。”

“原来如此，为什么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了呢？”

“年龄成长了，我发现很多事情都和想象的不同。就像彩虹。”

“彩虹？”

“对。书上的彩虹绚烂之极的，就好像全世界的颜色都集中在上面了那样。后来我亲眼看到了，发现真实的彩虹就是在蓝天白云背景里两根红的、蓝的细线。就像发了霉的挂面。”

李密笑起来：“原来如此，发了霉的挂面吗？呵呵，呵呵呵……”

我道：“总的来说就是和平凡的世界融为一体了。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

我没有转头：“李密。”

“什么。”

“你能不能换一个台词？你的口头禅听起来太恶心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起来就是冰天雪地跪求欠揍的那种。

李密像只开始吃饲料的母鸡一样咯咯咯地笑着：“这样吗？我会注意的。”

对了，我忘记说了。

“你的笑容和你的台词一样恶心。”

我们边走边聊，李密似乎能不经意间安抚一个人的心情，让我们一点都没有战斗前的紧张感。

走了半个小时，李密突然啊的一声轻叫，像忘记带钱一样停了下来。

又怎么了？

李密笑道：“我有事情要暂时离开一下，你随意休息一下吧。”

内急吗？

他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一看就是便秘了。

我摆摆手，“我明白了，你去吧。”

李密点点头，提起脚，慢慢往树林中走去。

走了几步，他停了下来。

“对了，你看到那边那片红树林了吗？”

我看到了，他走的方向正有一片火红的树林。现在是秋天，树叶红了很普通，不过挺好看的就是了。

我无所谓的问道：“我看到了，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