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道:“对于那几个人的身份,确认了没有?”
一个警察道:“我们查了一个月来的入境记录,没有发现任何人是符合那些人特点的,那个死者身上没有任何足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而那两个被捕的人身上的身份证明,经过我们的检验,完全是伪造的,所以他们都是非法入境的。”
这点倒不算希奇,他们如果拿着正规的证件入境,那办起事来会很麻烦,同时后患无穷,我们只需顺藤摸瓜就可以把他们身后的主揪出来,不论他们势力多大,还是难以与官方抗衡。
但无法得知他们的身份却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现在只有按常规手段盘查了。我道:“沙局长,请你分派警力,五个人一组,要带上枪,衣服里面要穿上防弹衣。带着死者和那两个人的照片去全市注册的各大宾馆酒店询问。查到后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打电话回局里调派人手抓他们。”
这时老沙的电话响了,一接之下果然不出我所料,酒吧已经被人翻过了。同样的没有指纹等痕迹。
我对看着我的一屋子人道:“看什么,先不要管它,我先去把那两个家伙审了。那老孙就给我当一回司机吧,呵呵。神奇小冰跟我来,去的人多了也不好,那你们二位就在这里先参观会儿警察局,等我回来,ok?”老孙是我比较熟悉的警察之一。
二人点头,沙局长去布置人手。
我们上了警车,车子上路。一路无话。
厚重的铁门在我们身后“咣铛”关闭,和高墙电网一起,彻底把我们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我们进入了本市看守所。
老孙去和狱警办理相关手续,狱警听说是要审那二位,打量我们三人道:“他们是什么人?能审得动那两块石头?”
老孙随口敷衍道:“哦,是新请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狱警看着夏语冰的蓝色头发发愣。夏语冰与他对视,狱警如何能敌,须臾败下阵来,眨眨眼,低头盖章。
狱警去提犯人,老孙把我们带到一间审讯室,招呼我们坐下,然后出去了。
来的人是动手杀人的那个。脸上被我踢的瘀青还没退,看见我愣了一下,但在狠狠瞪了我一眼后,很快恢复了常态,往凳子上一坐,头一低,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
“哥们儿,近来可好?真对不住,那一脚重了些。”我点上一根烟,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人不开口。
“抽烟不?看你也憋了很久了是吧?没烟抽最难受了,来来来,点上,点上!”我离开座位给那人递烟。
那人不接。
碰上这闷葫芦是最难缠的,如果是个你问他一句他抵赖三句的,那还好说,上得山多终遇虎,那么多话里总会露出什么破绽,要不然就是被专家预审员用话绕进去,不知不觉中就和盘托出。但这样的不同,无论真假,我们根本得不到任何信息。
“泰国人,是吧?你们还有不少人,全是非法入境的,是吧?受过严格训练,但不是官方人员,是吧?来本市有对你们来说很重要的事情,是吧?一上来就想实施绑架,绑架不成更动手杀人,你们的气魄还真是大啊?”我发动心理攻势,而后直接祭出杀手锏,“抬头抬头,老低着个头不怕颈椎出毛病啊?来看看这是什么?”
那人不抬头。我没奈何,只好捏着那戒指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效果是明显而又出乎意料的。那人一看之下,立时脸色煞白,用泰国话嘶声道:“终于还是被你们得到了!”
我们听了很是不解,但却没有了追问的机会,因为那人可能昏晕成癖,而现在受到的刺激过大,已经不省人事。(后来知道是我那一脚踢得实在太重,脑子有点震荡)
我们惊讶于他的强烈反应,招呼外面警察进来带他出去治疗,一时众人手忙脚乱。老孙挤到我们身边道:“用刑了?”
我哭笑不得道:“用什么刑啊,刚问了三句话就这样了。跟他们说说,那个我也得问问。”
那被我抓住的人被狱警带到。两个人一副德行,低头,不开口。
“嘿嘿!刚才看到你那哥们儿被架出去了没有?什么遭遇我就不说了,你想不想也见识见识?“神奇亮出流氓相。
那人不开口。于是我掏出了戒指。
他们的表现和说的话是惊人一致的,都先煞白了脸色,然后一句:“终于还是被你们得到了!”,但这位好悬没有晕倒,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半瘫在椅子上,不住口的道:“完了,完了,全完了。”
在灌了两口神奇随身带来的酒后,他的清醒使我们有问下去的可能。
我问道:“为什么这戒指到我们手里就全完了?”
那人凛然道:“你们装什么装?何必明知故问?你们在整个东南亚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还是没有拿到‘羿’,谁知猜加这家伙,叛变了我们,逃脱了我们的追捕,在本市和你们接头,我们虽然杀了他,还是被你成功拿到了!你还来干什么,赶快杀了我,去施行你们的邪恶计划吧!”
我听到这里,和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看来彻底晕菜了,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猜加就是在我酒吧的那个客人?你听好,我们虽然不是警察,但完全可以代表他们,绝不是什么邪恶计划的执行者。你也不想想他们能耐再大,怎么能进看守所提审你?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就是把事情完完全全的告诉我们,如果有需要,我们会介入的。当然你也可以糊弄我们,但这样我们是不会放你走的。看样子你们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按你说光人都死了不少,你只有和我们合作。我告诉你,我们一位非常优秀的警官,在此次事件中负伤,所以我们不会让你们把这件事轻松揭过!”
那人愣了一愣,在扫视过我们一遍后,忽然泪流满面。
一切事情都会有它的结局,此事也不例外。侦察阶段已然结束,接下来就是常人无法接受的事实。现在,请读者不要厌倦,暂时和我一起,远离本市,在时间上倒退一年,空间上瞬息千里,来到一年以前的泰国西部,你会发现,一年来在这个小村庄里发生的事情,是那样的希奇古怪,那样的骇人听闻,即使我把这件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在你们跟前,你们还是要问:“真有此事?”
2004年11月18日,科班腰插柴刀,肩挎猎枪和绳索,沿着绵延不绝的他念他翁山脉向上攀登,诅咒着自己的命运。
自己怎么就生在这么个穷山沟里?学没上几年,就因为家里穷辍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母亲死的早,父亲身体又不好,下面还有弟弟和妹妹,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当然要挑起家庭的重担。
山路很陡,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对于常年在上面攀登,砍柴打猎兼顾采药的科班也是如此。他只有把精力放在路上去,至于命运嘛,已经是这样了,还是先考虑眼前活下去,以后再做打算吧。
终于到了漫长的山路中的一个歇脚点。科班先双手合十对佛行了礼,然后坐在石头上,拿出水袋一阵猛灌。每天要走来回十公里的山路,其间更有危险的,需要攀爬的路段,回去时还要背上柴火以及打到的野味,这样的体力劳动,二十岁的他早已习惯了。想起卧病在床的父亲,天真可爱的弟弟妹妹,稍事休息后,科班站起身,向更高的山上攀登。
半个小时后,科班来到了今天的目的地。昨天他在这里发现了一片很茂密的山林,不仅野味非常多,而且有着无数的枯树,这样科班就不必砍伐正在生长的树了。真是一片宝地。
祖祖辈辈从小生活在山村里的山民,他们也许不知道什么叫做“生态环境”,但实际上他们对家乡生态环境的保护做得很到位,他们从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经验中,得知只要把山林保护好了,山林回给予更多的回报。这完全是一种朴素的,希望家乡能够长远发展的感情。
科班二话不说,抽出柴刀开始砍柴。枯树很好砍,但相应的,也很容易燃烧,所以他要多砍一些回去才行。柴刀一下一下的挥动着,树枝一根一根的掉落着,汗水一滴一滴的滴落着,时间也一分一秒的前进着。
科班看到他所砍的柴已经够家里烧上两天,停了下来,拄着猎枪擦了擦汗,估摸了一下柴的份量,觉得自己还可以多背点下去,反正是山路,到了陡峭的地方,完全可以先用绳子把柴放下去,自己再下去嘛!
为自己突然的小聪明,科班很是自豪。他甚至已经在用他上学时学到的算术,在计算着若是他每天能多背一半的柴下去,那么可以获得不少利益,这样正在长身体的弟弟妹妹就不会挨饿了,父亲的病也可以治了,如果父亲的病可以治好,那么他们父子俩一起劳动,就会得到更多的钱,说不定弟弟妹妹就可以去读书,然后有了出息,家里就真的有盼头了!
兴奋的科班沉浸在自己的未来中。忽然在他的左边,灌木丛中,一道影子闪过,带起了“哗啦”的声音。
“砰!”机警的科班立刻放了一枪。这时的他还万万没有想到,今天,2004年11月18日,他在自己发现的“宝地”中所放的这一枪,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