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一早就起了,走在大街上,心情不坏,陶特的音乐让我觉得自己身在仙境。可是好景不长,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脚下多了样软绵绵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只猫的尾巴。猫大叫一声,使出了它的“三脚猫(有一只脚抬起来抓我了)”功夫,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惨叫一声,还没能有什么进一步的反应,那猫就攀上了一栋居民楼,我正要抬头看它,就看见在它身旁有一个重物正由高而下向我砸来――
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见那重物沿着我的鼻梁一直滑到了我的脚跟前。过了三秒,我终于知道自己有了什么反应――忘了心跳。“臭猫!”我惨叫一声,仿佛看到了那只猫正得意洋洋地看我的样子。我扯掉耳机,朝那贼猫恶狠狠的怒骂:“有种你就别跑!”说实话我也只能这样乱叫叫,要是真的去教训那家伙,除非我长了对翅膀。
感觉到那猫不会再来睬我了,我就准备走人,我刚一转身,就踢到了一只半人高的大狗,那狗凶狠地狂吠起来。我惨叫一声,撒腿就跑,以我自认为最快的速度没命地朝前奔去。妈呀,我哪里是它的对手啊!只要它伸出一根指头就足够捏死我了呀!我现在不是泪洒大街就是血溅当场,而那大狗却是口水流若河,成了免费洒水工具。狗的主人为什么就不能管好他的狗呢?难道他不知道它是一个很危险的玩意儿吗?我想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我今天也只不过是想去将我的那枚胎痣除掉呀!我又没干什么犯法的勾当,干吗非要和我过不去?我泪水流了一缸,终于听到有人在叫喊让我别跑了,我回头一瞥,确定那狗是真的被制伏了,才放慢了速度,可就当我要回头时就听见一声刺耳的喇叭声――
“幸好车子及时刹住了,否则你就不止受这么点轻伤了!”年轻的护士细心地帮我包扎伤口,全不把我魂不附体当成一回事。“护士小姐,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家?”我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你只要去缴一下医药费,就随时都可以走了,回家之后要多注意一些伤口,还有,以后要注意交通安全!”虽然我不知道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但我确信她应该也会这么温柔,于是我对这护士倍加好感。“谢谢你,护士小姐!”
当我回到家时,已时至黄昏了。老远就看见老爸挺拔却苍老的身影在家门口来回走动,我发现他真的老了。可是看着他的身影,我又情不自禁的想起我在美国的点点滴滴:穿梭在热闹喧嚣的城市却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回到家没有问候也没有争吵,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开着灯睡觉,不是因为我怕黑,而是想让自己产生被人陪着的错觉;和同学交往,却是阿谀奉承多过举手的帮助。而一切的不如意也是因为我这位做事从不让人问为什么的父亲。
“爸,我回来了!”我挠了挠头,把一头长发差点揉成了鸡窝,“我饿了!”我想跳过他的视线逃回屋子再蹿回房间,可是我哪里是他的对手,他的一声呵斥就使我乖乖地呆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你这衣衫不整还带点伤是怎么回事啊?”他很严肃,没有一点对他开玩笑的可能。于是我决定对他坦白从宽。“我今天要去除痣,结果……”
“结果你就遭报应了,女儿你瞧那算命先生是很灵验的!你就别再自作聪明了,以后都得听我的,知道了没有?”
我见他此时还是盛怒难下,于是就随声附和道:“我以后绝对服从您的命令!”然后我又加上了我自认为甜死人的笑容。这样,我才得以安全地度过了难关。
深夜,我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决定下楼喝杯水。可是这么晚了,哪有开水给我喝,于是我还得自己烧。趁着水在烧的空挡,我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下面是国际方面的消息。”一个新闻主持人面无表情地说,“今天多国警方联合破获了一起特大贩毒案件,据悉,这次警方花了重金聘请了一位神秘人物相助,本台有幸采访到了这为神秘人物……”他的话刚说完,上次我在机场碰到的那个白痴就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了,让我委实吃了一惊。明明就是个白痴却被人说得跟个神似的。瞧他,还是那一脸自以为是的样子,把上帝赐予的一张好看的脸都浪费了。大概是老天不长眼,在造他的时候吃了老鼠药,在口吐白沫的时候让他投错了胎,胎是好胎,就是人太恶劣。
电视上,他正以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讲述当时抓捕犯人的情况,当然,他指的那个犯人肯定不是我了。“虽然我们成功打击了这次犯罪,缴获的毒品和枪械数目巨大,但是主犯却逃走了。他们是一对夫妻,来自亚洲……”
听到这,我情不自禁地有点开心起来。谁叫他无缘无故怀疑我的,让主犯逃了。活该。这种人就应该吃饭呛死,走路摔死,上厕所找不到地方憋死。想到这,我不自已地哈哈笑起来,真是大快人心。
我正以自认为最恶毒的方法诅咒着那个白痴,忽然门铃响了,不知道是谁会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别人。“来啦来啦!”我的脚步随着急促的门铃而加快,心想着该不会是老哥的某个“小妹”上门来追风流债了吧!我才开了一个小小的门缝,来人就火烧屁股似的往屋里窜。可当我看清来人之后,楞是半天没说出话。
刚刚还在电视上自以为是的那个白痴竟然忽然跑到我家来了。
他穿一身烟灰色风衣,白色衬衫,板寸金发,掠过我身边时,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你来我家干什么?我要告你私闯民宅!”我大喝。
他似乎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却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直往楼上冲。
“嘿!你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你给我站住!”我大步上前拉住了他,“请你赶快离开!”
他一个转身害我的额头刚好撞在他的门牙上。“我不是找你的,拜托别拦着我!”他说得煞有介事。
“你说别拦着你就不拦了,你当你是谁啊!这里是我家,你以为还是你手下如云的抓捕现场!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
“我真有急事,不信你把柯瑜龙叫出来你问他!”他口里说有急事,语气却是不咸不淡的,让人感觉不到他真有那么急。
“我就不叫,你管得着么?”
“你再阻止我跟柯瑜龙见面,我就告你妨碍公务!我的权力,你想象一下……”
在机场,那么多荷枪实弹的乌龟都归他管,貌似他官做得真的很大!他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找哥也说不定。
我冷哼以声,很不甘心地忍下额头疼痛的感觉去帮他找我那现在正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老哥。
“哥,你快出来!出事了!”我对着老哥的房门偷偷地叫他,“有人找你,你快出来看看!”
“这么晚了谁找我?我才刚睡着一会儿!”老哥终于出来了。
“你就别睡了,你是不是又留下了什么风流债,被人告到警察局去了,人家大半夜要把你抓过去啦?”我边走边讲,都快有点气喘了。
“拜托,我自己就是个警察好不好,你看你哥像个那么混帐的人吗?”
“说实话,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我小声说道。
“小妹,你让我好伤心呀!”哥想继续跟我调侃,但忽然什么也不说了,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白痴。他正一脸春风地迎接着哥哥下楼。
“是你?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会再晚些呢!”哥哥兴奋地跑过去跟他攀上了肩。
这个结果让我瞠目结舌。
“小妹,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保罗·拉马尔。”
“你什么时候跑出个这样的好朋友啊?他知道你是我哥,那在机场的时候他还怀疑我的身份?你果然交了一个‘好好的朋友’啊!”我对上次在机场的事怀恨在心,把这个人恨到心底里去了。
“他的中文名叫陈凡,你去美国期间我认识的。上次的事是个误会,小妹你就别放在心上了。过来大家正式认识一下!”
“陈凡?很配这个人!烦人得很,平凡的很,世俗得很。平庸发凡。这名字为他取得简直好极了!”
“小妹你别乱说话啊!陈凡是我们家重要的客人,你不可以对人家不礼貌!而且上次的事确实事出有因,你就不要借题发挥了。而且我听说,他可能是老爸口中的那个‘贵人’啊!”
“嘁!你见过有这样的‘贵人’吗?把这种人当贵人简直是瞎了眼!”
“小妹,不得无礼!”哥的口气明显重了起来。
“哥,你竟然帮着一个外人!”
“你知不知道那天要不是有陈凡在场的话,你早就被人就地处决了,谁还容你那么放肆!我们姓柯的人必须懂得善恶分明、知恩图报!现在你必须要向他道歉。”哥在对我耳提面命,我真是该“痛改前非,悔不当初”啊。
情势明显不可逆转,我暂时委曲求全。“对不起!”我对着地板说,“是我不对,请你原谅!”
可是陈凡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说。
“我的水开了!”我借故离开了。
“哎,正好!帮我们一人泡一杯咖啡送到我书房来!”哥的语气又变成原来轻松的样子了,显然想缓解气氛。
我端着两杯咖啡走到哥的书房门前,听到他们在小声议论着一些事情。我敲了敲门说了声“你们的咖啡!趁热喝吧!”
他们点了点头,我就闷不做声地出去了。刚走没几步,他们就发出了惨叫声,那两杯咖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加了多少盐、醋和胡椒呢!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到干脆趴在了地上,最后听见爸的房间里有了动静我才跌跌撞撞地“爬”回了自己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