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个寒碜的旅馆一夜睡掉两百,这不是“一夜风流”的一夜,而是两个完全没有断袖之癖的男人挤在一起。
我问吴莱:“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身上五百,加卡里一千。”吴莱家境已达中产阶层,要不然也学不起美术,临走时这小子巧立名目说什么要更新颜料画纸绘笔之类的向家里骗得一千。
“我这还有八百多。我们赶紧租一房子,然后马上找工作,否则我们一月后就得横尸街头。”
中饭后,我们找了一家中介,可一看上面的房租费及中价费我们立马撤退。然后我们四处寻找出租房屋的小广告,结果电话打了十几家得知月租费都在一千以上还不包括水电费,就在我要绝望之际,吴莱突然大叫,“这个有希望了。”
我问价格多少。
他把手机递给我,接着我就跟对方一通哼哼哈哈。完后我说,“屁希望啊,一月八百,就一卧室一卫生间。”
“可这是问过的最低价了,而且我们还可以和他讲价嘛。”
我不说话,考虑ing。
“怎么,难道放弃?”
“当然是……”我顿一下,吴莱紧张地盯着我,我接着说,“不放弃。难道叫我们再去住那破烂旅馆啊。”
房东是个中年胖子,长相及言语非常符合当地特色,好在吴莱超水平发挥他的无赖嘴脸成功说服他把房租降至五百。房间简陋无比,两张硬板床,估计以前有两同性睡过,一桌,两椅,塑料做的。房间在最高层八楼,没电梯,真当我们年轻人力气无极限啊。楼房地处既不繁华也不偏僻的位置,从房间放眼窗外的风景让我们很有压迫感:一座比此楼高一倍的大厦。
一天后,我开始找工作,吴莱呆房间画画。
一星期后,我在一家鞋厂找到一份专事粘贴的工作,月工资八百。吴莱画了四幅画,一张也没卖出。
一个月后,我领到工资带着吴莱在外大吃了一顿。吴莱带来的钱基本用光,开始忍辱在大街上摆摊为行人画素写,收入微薄。
一百天后,我把原老板飞掉,进了一家做皮包的厂子,我要做的就是把皮包起来,月工资六百。吴莱终于良心大发现,觉得不能再拖累我,于是弃我这贼船上岸回家。走时,我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兄弟亏待了你?”
他说:“当然不是,是我拖累了你,这样下去我会内疚死的。”
我说:“那你为什么始终不肯去找份工作?”
他说:“我是个艺术家,虽然落魄,但怎么说也要有信念与骨气,除了画画,我不可能去做别的工作。”
我放弃相劝。他最后说,“我回家乡混,万一你在这混不下去可以回来找我。当然,我是希望你能在此混出名堂的。”
一百零三天后,我迟钝地悟到包皮包赚的钱只够付房租的,于是我再次飞掉老板另觅新主。
一年后,我遇到了小白。
其实在这一年里,我还有很重要的一方面没提到:在不多不少的三百多天里,我总共经历了五次艳遇,清一色的年纪稍大我长相符合正常男人审美看似有点风尘又不是很风尘的女子,换句话说我每次都是姐弟恋。“姐弟”我还承认,但是否有“恋”我至今难以定论。因为我很清楚,我对对方有没有性欲一秒钟就能确定,但每每我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对她们是否有爱意时她们就把我飞掉了,我觉得这可能是跨领域的报应,因为我也总共飞掉了五个老板。
还有要补充的是,每次艳遇对方都说我比较早熟,我说我很早就很俗,喜欢红尘无所谓风尘;后来她们又说我不够成熟,但我确定自己在床上能使她们满足,所以我很困惑。直到第五个把我飞掉后我才醒悟,其实她们所谓的成熟是我的腰包不够成熟。为此我无比的沮丧,这种沮丧一直持续到小白的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