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辉对她注重身体的某个部位超过他自己本人表示气愤，恨不得把胃从身体里取出来丢进垃圾箱。

海梅毫不介意他与自己的器官争风吃醋，安静而迅速的吃光食物，准备离开餐桌，“最后吃完的洗碟子。”她喝尽最后一口牛奶。

郑辉用筷子挑起生菜叶，故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海梅视而不见的离开。

“好我吃。”郑辉撇开嗓门大声的说给她听。

“别忘了刷碗。”海梅的声音从郑辉的宿舍传出来。

郑辉宿舍里的东西杂乱无章的丢在地上――磁带、小说、杂志、漫画。

“怎么样对我的宿舍还满意吧？”郑辉得意的说。

“还行。挺不错的。”海梅简单的说，“好像掉在了青草堆里。”

“真的？”郑辉表情极度扭曲。

海梅责怪自己对他的摆设评价太低了，停留在树叶上估计会好一些。

“我想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郑辉只觉身后五光十色彩带乱飘，有中了头奖的感觉。一个人失意得太久，就会产生屈于平淡的心理。一匹宝马久不遇伯乐也会被淹没在市井之间。“打一闷棍，给一酸枣”就是这样一种道理――失落的太久又重放光芒，即使给予最小的鼓励也会产生人所不能想到的动作，更有甚者可能会产生杀害同类的想法，来进行庆祝。海梅不知所措的看着他，生怕杀害同类的想法在他脑中被刺激出来。还好，郑辉有一颗下贱的充满侥幸心理的头，总觉得自己会有所作为，永不放弃，才不至于过激行为的产生。

“你觉得我布置的怎么样？”

海梅十分怀疑他有精神病前科，不敢再刺激他，对各种东西都保持中立的态度。

郑辉张开双臂，站在阳台前，面向海梅，阳光从他身后的空隙射进来，在地面上显示出一个人影，“这里就是只有我的思想，属于我自己的青国青城！”

“倾国倾城？”海梅没有反应过来。

“青色的青。”郑辉纠正。

“你很喜欢绿色嘛！把屋子刷成绿色，让人一进房间就显得脸色发青。”

“我也喜欢蓝色。但是绿色能让我的眼睛愉快，而且在这种颜色下能让心情放松。”

“让眼睛愉快，”海梅重复他的话，“你好像很看重平等。”

“请把‘好像’去掉。我是真的很看重平等。我让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平等的享受同等程度的快乐。所以我有健康的生活。”

“这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不用手或头走路。”海梅走着极端，把郑辉往死角里推。

“我有想过。”郑辉学着至尊宝的语气。

“省省吧你！”

“是真的。如果你倒过来看这个世界，整个世界就不再是一个单单的倒过来的世界，它会带给你一种全新的感觉。就好像你在一个从没到过的地方，即使你在自己住了几年或十几年的房子里也不例外。许多习以为常的事换一个角度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感觉，带来新的体会偶尔试一下，感觉很不错的。我经常把视线集中在一点以改变我对以往事物的看法啊。”郑辉微笑――微微的一笑。

海梅将信将疑。

郑辉在她对面席地而坐。“我说的许多话都是事实，可惜没有人愿意听。各个当我是个大话精――总讲些不可能实现脱离实际，天高路远的事。”

“现在你可以高谈阔论了，我来做你的第一个听众。”海梅显出女生应有的细心。

郑辉听她这样讲反而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倒是说话呀！”海梅催促他。

“给我一个话题好吧？”

两个人一起沉默。

“说说人吧。”

“人……人……人，你知道人最不了解的是什么吗？”

“……”

“自己！”郑辉抢在海梅之前回答自己。

“知道为什么吗？人一生可能见过无数的人和事，但他一辈子最不可能见到的就是自己，从脸上说，他永远不可能看到真实的客观的自己。镜子不过是个中介物，你可以通过事物间接的看到自己，但你不知道自己的脸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你可能长得很漂亮，但那是别人口中传出来的。在你的眼中，自己可能很丑，也可能更漂亮，但这是主观的，你的意识会以别人的评价为基础，认为自己的丑或美。你的眼睛受到脑的影响给你和实际有些差距的信息。虽然不会相差很大。我每天起床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这时我的大脑还没有完全苏醒，无法控制自己全部的神经。就会看到一个比较真实的自己，时间不会很长，但异常真实，有一次，我居然看见一个畸形的怪物趴在我的床上，后来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自己。我跟我的同学说过这个设想，你猜他们怎么说？他们帮我分析它的不可能性，和它的不可行性。镜子的高度，摆放位置所占的空间，花费的金钱。却不想想买回那么多的衣柜，桌椅所花费的金钱和空间。宁可用木头填满房子也不想认识真实的自己。随便他们说什么。我都坚持，如果问科学宿舍这个问题，我估计他会说，看人们有多不了解自己，然后把整个人像猪一样劈开，展示其内部的构造，告诉人们身体的组成形式。我不是他，也当不了他，所以我只会在这里展示我自己的思想，舍去桌椅板凳，把屋子漆成绿色，只用床垫。这是百分百自己的想法，他们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他们想不到而已。这不是我的自我安慰。我觉得人的大脑真的是非常神奇的东西，几乎没有人能知道脑子能够有多大的想象空间……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无端端觉得自己的手表快了或慢了几分钟……你一定有过，只是你以为自己的手表有问题。我觉得这是穿越时间的结果。科学宿舍们猜测要经过时间隧道就要越过光速，其实光速不过是一瞬。你从一个时间跳到下一个时间，这是一个连续的过程。手表只不过是一个描述时间概念的东西，并不能完全代表时间。如果你真的穿梭了时空，你也只是觉得记忆中的某个片段接不上了。或者，头脑中在睡了一觉之后多出了一些记忆，当然你以为这些记忆都是在梦境中残留的影象，这些残留的影象也许就是你穿越时空的最好证据。你的过去穿越的时间，是你现在这个人的精神走过的，这些你经历过的事情没有办法强加在你正常的记忆中，只好以梦境出现，这样就能让你接受起来容易些，有一些人的经历被强加在记忆中，就会出现精神错乱，或者精神分裂之类的病症。我们的睡眠未必是为了休息，也许是思维的一部分，比如说精神在不停的做着什么活动，这些不必要的活动可能会带动身体，比如梦游症，还有你今天早上扣子全解开了，都可能是精神活动的一种显示……

有的人总喜欢唧唧歪歪，对你说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干这个还可以，那个必须干。等你不该干的不干了，该干的干完了。他就会干你不该干的，毁你干完了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我高中一个同学，被一个傻逼老师看上了……我这么说是完全有根据的，不是信口开河，当了纪律委员。然后别人说话时他就在那横眉怒目；等别人不说了，你听，噪音最大的就是他……你们那儿也有这种人？所以我不是光针对他。这种吃里爬外的混蛋有的是，我们班的那个仗着人高马大，别人动不了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那叫一走狗。谁不知道他怎么样？……老师还不如妓女呢！妓女不光给你快乐，至少眼光不会差到分不清好坏轻重，老师有什么用，不过是为了毒害学生，管制学生的废物。有几个老师把学生当朋友？还不是靠着学生吃饭。知识谁不会，自学成材的照样不少。连大学教材都能自己学习，还有什么用得到老师……我说的是有些偏激，但大部分是实情，你也上过学，也经历过这个时代。帮教育局骗学生的钱，再拿骗来的钱发工资，福利，年终奖金。没有人渣老师也出不了人渣学生……

我爸从小就一直告诉我某某的伟大。小时侯我崇拜的不得了。现在我只觉得自己像崇祯，绝望的吊死在歪脖树上。没错，几十年前的组织的确令人敬仰。可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错就错在一代接一代。好像某个文学家写的某斤老太常说的“一代不如一代了”。某个文学家不愧是文学宿舍，连社会上几十年后的状况都提前通知了......

说什么某某社会里“官官相互”、“官匪勾结”、“世袭制”。看看现在漫天的贪污受贿，满地的帮派械斗。某某法说什么人人平等，说保护公民的言论自由。现在的领导就是一拨不如一拨了，你能拿只笔揭露他，他就能拿把砍刀揭你的皮。还说人人平等，没看见过有多少领导把宿舍里的东西救济过下岗职工，半夜起来扔东西的倒是不少。我说的这些话要是登在报纸上早就给踢出公民的行列了……你别不信，现在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知道现在和原来的某某朝有什么区别。还有现在的领导，他现在干着，有人拍他马屁。拍的高兴了，随口就说你接我班。知道这叫什么吗？某某的世袭制。说某某国霸道，人家有资本，人家靠本事，你干不了这个你滚，我能干我上。什么叫亲密某某，不过就是帮狗吃食。朋友永远帮着朋友。多一个在野的某某，社会肯定不是一回事。自己给自己的压力永远不如外界给予的压力大……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就拿我来说，我小气，贪财，胆小怕事。你不要以为我有多好。遇见你也是因为你漂亮。找一个二百多斤的大姐来，我立马走，连头都不回。危险的时候没有人会管你。……救人的人也是在确定自己安全时才会想起别人，像某个名人这样的人曾经有过但以后不会再有了。我很佩服他，虽然他没有干过惊天动地的大事，唯一算得上大的就是他的死。我不要榜样，我只信任自己，不管做什么决定，我不后悔，后悔只会失去更多的东西，不会找回什么。我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别后悔。你如果说我自大也无可非议但是我要纠正一下，这不叫自大，是自信。我不会留太多的好奇心，那会使很多事情变得更糟。静静的等待也是一种办法。我小气，因为我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你能赚钱了吗？不能。我至今能做的只有花。按现在的话，这叫负资产。我不知道是正负的负，还是背负的负，反正哪个都不轻松。我不怕你说我虚伪，每个人都很虚伪。大宿舍都虚伪不代表都不虚伪，程度不同而已。你有没有心事和秘密？我也有。你问我我不会告诉你，同样的道理你也不会把每件事告诉我。我能怪你吗？不能，因为你的疑惑我还没有解答，就是这么简单。一个问题，如果现在闹饥荒，你手里有一个馒头，你很饿，旁边的和你素不相识的人也很饿。你不知道一个馒头是否够给自己填饱肚子，以后是否还有吃的，那个人又向你要吃的，你会怎么办？……很难选择是吧。你会想别人会怎麽么看你，他会有什么想法，同时还要考虑自己的肚子。我也一样，但我会把馒头留给自己，也许不会立刻就吃掉它，但我的就是我的，我宁可抱着馒头饿死，让精神的希望吃饱。如果换了一个人，他也会做同样的事……听清楚我说的是饥荒，你不知道哪天有事物哪顿能吃饱哪顿被撑死的饥荒。就是这么现实。我不想骗你。这都是实话，但我以后不会再说了，我说的越多，暴露的思想也就越多。上帝给人大脑就是用来防备同类的谎言，制造自己的谎言。人类却用它来改造世界，这个世界可想而之。”郑辉结束了他的演说。

橘红色的阳光射进室内留下斑驳的影子，光怪陆离。

“是否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心爱之物？我可是还没碰过呢！”经过一段短暂的沉默，海梅开口。

“顺序弄反了。”郑辉自言自语。

“什么反了？”海梅没听清。

“你到我宿舍应该先介绍我的宿舍，我的喜好，然后吃东西，聊天……全弄反了。”

“没关系。现在也不晚。”海梅给他一个笑容。

“这是我的书。”郑辉把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全都在一个平面上，一目了然。”

“那边是磁带。”郑辉收拾着房间，边说。

“就这么点东西？”

“你想看什么？”

“你平常都穿什么衣服？能让我参观参观吗？”海梅说。

“这么好色！第一次来别人宿舍里就要看人家衣服。”郑辉开玩笑，把她领进客房。

“哇，你只穿黑白灰三种颜色？”海梅看着满橱的黑白灰三色。

“灰色和黑色比较耐脏，白色就是偶尔心情不好时穿，而且着三种颜色搭配起来也方便。每天不用费心费力的为穿什么衣服发愁。”

“我可不穿灰色。”

“随你的便，反正对我无所谓。”

“你还有登山包？准备干什么用？”

“当然是野营，我这还有防水布做的衣服，不过现在穿会把人蒸发了。”郑辉拿出一套黑色的衣服。

“什么时候我也准备一个，和你一起去宿营。”

“欢迎加入！”郑辉一脸的诚恳，“对了，我还写了一些东西要不要看看？”

“好哇！”海梅被郑辉的热情影响。

两个破旧的本子从床头的烂书堆里翻了出来。海梅拿起来向郑辉挥了挥，意思是可以看了？

“ofcourse!”

“《我是一只死去的老鼠》？”海梅好像从没看过这样的名字，向郑辉表明了她真的没有读过什么书。

“对，这是我刚来qk大学计算机系时写的，那只主角当时就在我们学校的墙根躺着，死翘翘了。”

“很舒展？”海梅引用郑辉文中的话。

“很舒展？”郑辉有些发蒙，然后回过神来，“对，很舒展！”

“那只没长成的老鼠也是真的？”

“只是和实际距离有些偏差。”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海梅赞叹他。

“你的社会生活一定是太丰富多彩了。在我们这儿，这儿管理的比较宽松。你没有什么事情，上一个月学，思想就会枯竭的。何况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总要找些乐趣，所以就写呗！”郑辉说的很无奈，好像是迫不得已写出来的。

“《上大学后的某一天》和《我的朋友们》是最近写的。反正没人看，你愿意的话就当我的第一个读者吧。”郑辉给她指引方向。

“那我是有幸拜读了？”

“千万别这么说，我写的东西让你看，我才是荣幸。”郑辉受宠若惊。

“我还买了两盘vcd，要不要看看？”郑辉不给她时间受自己文章的摧残。

“好哇，什么名字？”

“《月光明亮的日子》和《天上林林》，都是我很喜欢的电影。也许是我还怀念高中的日子吧，每次看《月光明亮的日子》就会有一种重温岁月的感觉，虽然两代相隔几十年，但我还是很憧憬那样的生活。只要有相似的生活经历，就能从其中找出共鸣。学习已经让我们变的麻木。或许只有电影才能给我们往日的感动吧。”郑辉抒发情感。

“那《天上林林》呢？找到什么感动了吗？”

“没有。因为我看不懂。但是里面好像有一种感觉，是我将要追求的。”

时间在晃动的镜头中流过，月光照着城市。任郑辉怎么挽留，海梅都执意要走，临走时问郑辉借了三千元钱，郑辉手头有几千元还没花的助学金，也没问她干什么就借给了她，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

“再见！”郑辉把她送到楼梯口。

“再见。”海梅向他挥手。

厚重的宿舍门重重的关上。郑辉有些迷茫。一天一夜过的真实而且刺激，甚至超过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瘫坐在地上，电视机闪动着单一的背景光，蓝荧荧的，映的郑辉一身蓝色。

电视在几分钟后恢复了平静――自动关机了，郑辉沉沉的睡去。

窗外星光灿烂，新的故事就要开始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