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乔沉默了一会:“先回来吧……陈奶奶,她……很想你。”
想起那干瘦而慈祥的老人,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执着地说:“我求你,救救秦川,求求你……”
还是难忍的沉默。
后面的男学生已经开始不耐烦地看表,老板也使劲冲我翻着金鱼眼。
“好。”木乔终于吐出那个等待已久的字。我只觉得心中大石忽地放下了,几乎激动得要晕倒。
“不过,你要配合我。”
“好,什么都好……”我开心地有些语无伦次。
木乔叹气,似乎在苦笑:“我这么做可能有些趁人之危,但是也是唯一帮他的方法……
我们结婚吧!”
我愣住了:“你说……真的吗?”
沉默。
我垂下眼睛,以为这样便可以敛下所有的情绪,不让他看见:“我有什么好?我不过……不过是个带着孩子的普通女人。”
木乔笑:“对我来说你不普通,这就够了……好了,闹也闹够了,今晚我就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语气轻柔宠溺,像对着自己顽皮的孩子。
“好……”眼泪簌簌地滑下来。
我知道我这一辈子,也许再与秦川无关。
如果你能快乐……
我愿意。当天晚上木乔便开车来了b市。
那天很冷,晚风卷起了一地的残雪,路边暗黄色的灯光添了柔和的闪烁。
当木乔到谷安大街时,安安在我怀里睡得很沉。木乔下了车,依旧穿着我们第一次吃饭时穿的那件长长的风衣,额上聚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自然地从我手里接过安安,笑得无邪:“走吧!”
我点点头,跟着上了车。
木乔开了暖气,回头看我:“冷吗?”
我摇摇头。一时间愧疚堵在喉头,竟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木乔笑得有些黯然:“想不到,竟然要以这种方法得到你。季末,我在你心里,真的就那么无足轻重吗?”
我静静从旁看着他侧脸,完美无缺仿佛大师手下的雕像:“我没奢望你原谅我,只是我也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我父亲也算一个吗?”木乔从后视镜看我,眼里闪闪烁烁,“快说吧,把所有的理由都说出来,这样我心里还会好受些。”
我一时有些不忍:“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呆呆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像我们再无法驻足的过往。
“那时候,我和秦川都很小。天真地相信所有,相信我们的爱可以永远永远都在。可直到我遇到你……我发现我越来越动摇。”我不禁哽咽了一下,“我不敢再爱谁……因为我不相信谁还会对我有真正长久的感情。可跟你相处的时候,我觉得很快乐,很释然。可我心里,会永远有一块装着秦川。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对秦川,对你,对我,都是一种伤害吧……我很害怕……”
木乔忽然笑了,只是眼底依然有泪光:“我愿意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现在,你必须跟我在一起了。”
他转过头定定看着我:“你会后悔吗?”
我愣了一下,笑了:“一个没钱带孩子的二十岁的傻姑娘找到一个有房有车有背景的大帅哥,你说到底谁会后悔?”
木乔扑哧笑了,空出右手伸过来,手指蜷起只剩小指:“我们拉拉勾好不好,骗人的就是小狗。”
我禁不住白他一眼:“拜托,你都多大了。”
却还是把小指伸过去。
拉了勾,木乔轻轻握住我:“季末,别让我等太久。”
我笑:“那就早点结婚吧。把一切都处理好了,也早些安心。”
木乔“嗯”一声,便转头继续开车。
我看到他侧脸的笑,单纯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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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香林
之后的半个月一直在准备婚礼。没有听到关于秦川和南希的任何消息,也没有和周围人去打听。
我累了,也倦了。一切,就听老天安排吧。
木乔在婚礼前一周陪我去挑了戒指,之后的喜庆用品和烟酒都是小南和老杨帮忙买的。梁艳有天中午打电话来,说木乔脱不开身,让她陪我去看婚纱和鞋子。
我讪讪地笑:“嗯,好,又麻烦你了。”
梁艳笑:“幸福的小丫头,在家等我,马上到。”
两小时后,我们就坐在去s城的飞机上。
第一回坐飞机,还是坐的头等舱,我浑身的不适应。
梁艳倒是很自在,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帮我叫了吃的和果汁,就拿过一本时尚杂志看起来。我怔怔地看着小窗子外,云朵软绵绵,天空蓝得那么纯净,一切就像是梦境。
我要结婚了吗?
记忆中的场景蓦地旋转着汹涌袭来,我望着金色的阳光,忽然难过地想要流泪。
是谁说过,要在一个靠海的大大城市,和我相携到老?
又是谁说过,要去拉萨,去伦敦,去多伦多,去纽约,去巴黎,去我想去的每一个地方,而我们就那样手牵着手,一路微笑着走下去。直到我们都走不动了,牙都掉光了,然后老态龙钟的两个人在自家后花园晒太阳,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们攥着风车欢叫着跑到大街小巷。
这一切,都好像一个肥皂泡,越飞越高,越飞越大,却在某一刻毫无征兆地消失。
连碎片,都无处找寻。
安妮宝贝说,最完美的旅途,是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