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眼就立刻往我的脚看过去,眸光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皱了皱眉,一脸的疑惑。
显然我没有打石膏。
我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脸,喃喃地道:“医生说差点就骨折了,唔——是骨裂。”越说越有些心虚。
他闻言,眼眸微微瞪大,不可遏制地吼了一声:“你——怎么能——”
显然他生气了。气我把他骗来吧。
想着自己是有些过分,为了骗他过来,居然撒谎,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一个溜口把骨裂说成了骨折。
我低下头,不太敢直视他,心里却也微微有些委屈,虽然没有骨折,但也骨裂了,一样很疼。我只是——很想见他而已。
我感觉他的胸膛有些起伏,想来是真生气了,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这么走了?我想着有些害怕地抬头,却见他突然一把抱起我,往房间走去,对于突来的变化我一下子愣住了,他的气息瞬间包围在我身边,熟悉的味道,安稳的肩膀,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心跳声,让我紧张地不敢动。
他一直把我抱到我的房间,是不想让我走路吧。
然而到了床边,他却没有立刻放我下来,只是深深地看着我,目光深邃,却渐渐敛了些怒气,慢慢的眼里竟然浮现出一丝安然。
安然?是我看错了吗?可是他的样子,明明就好似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般的舒了口气。
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慢慢开口,声音竟有些颤抖。“你知道那样我该多担心。”他闭了下眼,又深邃地盯着我,那么小心翼翼地吐出了两个字,“幸好——”
那一声轻轻的“幸好”让我的心陡然间酸涩泛开,他的怒气并不是因为恼我骗他过来,而是——担心我吗?
一时间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他伸出一只手悄悄抹去我的泪,温柔地说道:“别哭。”
这果然是世界上最能惹人哭的一句话,我好似发泄一般,扑在他的怀里,忍不住哭得更厉害了。委曲,心酸,害怕,想念,怨恨,似乎压抑了很久很久,只等待他的一个怀抱。
我感觉他加紧了手臂环着我,任由我这么趴在肩头哭着,嘴中喃喃地道:“对不起,小诺。”声音里带着——不舍。
我不知道他为了什么而向我道歉,却因着他的话,好似理所当然的可以这样拥着他发泄。等到我终于哭完了,平静了下来,他轻轻把我放到床上,也在一边坐了下来。
他的表情较刚才平静了许多,问了我车祸的事,听到我的描述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半天只能喃喃一句:“对不起。”是为了车祸那天明明在英国而留我一个人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他道:“怎么一个人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敢揣测,或许他知道庄言也来了那不奇怪。可是我和庄言只是朋友,人家没有义务照顾我的。
“嗯,朋友们都要上课。反正也不是骨折。”
他闻言又皱了皱眉,半抿着唇。
“吃饭了吗?”
我摇摇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呢,你都瘦了不知道吗?躺一下,我去做点吃的。”说着就走到厨房去了。
我也要下床被他硬是按住了。
不一会儿,他简单的用我现有材料弄了两份意大利面。
我的心里有一丝甜蜜,想着他刚才抱着我的样子,微微泛红了脸。
接过面条,他的手机响了。
他示意我快吃,然后走到一边接了电话。
“是,刚到伦敦。”
“出了点意外,受了伤——骨裂,还算好。”
“对不起,我知道我答应了你,或者下次——”
我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在慢慢变响,到最后似乎有些愤怒了,那是——小姑的吧。
在我的印象里,小姑很少如此生气,更别说是吵架了。
想着,我有些发愣地看着手中的碗,似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我做了什么?他是别人的丈夫,而这个人是我的小姑。我却用谎言把他骗过来,就为了自己的贪念。换做是任何妻子都会很生气吧。
他挂了电话,朝我走来,招呼我吃面。
“是——小姑吗?”
“嗯。”
“你是不是有事?”
“是和辛川说好有个约。所以——明天我就要走了。我给你请个护工好吗?”
我摇头,压下心底的失望,淡淡地说道:“不用。你也看到了,我没有这么严重。再说,我也有朋友帮忙的。”
他显然注意到我的语气陡然间冷淡了下来,看了我一下没有说话。
很快吃完后,他说他要出门买点东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根拐杖。
“你要让我用这个?”
他点头,“这样会方便点。骨裂短时间也好不了。”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他莞尔,“反正你就在家里用,没什么丑的。”
我瘪瘪嘴,他笑了笑把拐杖递给我,“试试看。”
我勉强伸手接过了拐杖试了试,确实比跳着拖着走要好多了。
“尽量还是躺着,实在要下床就记得用。”
我点点头。
这时,房门突然开了,是放学回来的庄言。因为我腿受伤,所以庄言配了我的房门钥匙。看到任流年,他显然很是惊讶。
整张俊脸陡然就冷了下来,看到饭桌上空着的盘子,和他手里提着的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来你有人照顾了,那我先走了。”说着,他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庄言!”我边喊边要追过去,人晃了一下,任流年立刻过来扶我走出了房门,庄言也停了下来。
任流年深深地看了庄言一眼然后径直走了进去。我慢慢地走到了庄言的身边,他仍然是一脸的冷漠。
“庄言——他只是——”我如果说任流年是路过的,可信吗?可是转念一想,庄言生气得也有些莫名。
“你想说他不是特地来看你的吗?”庄言转过身,怒气腾腾地对我说道:“你不要我的照顾,硬推开我,却需要他远从上海赶过来照顾你吗?韩一诺,你别忘了,他是你姑父!”
我的心一沉,没有想过自己的举动居然也伤害了庄言。可是听到他说姑父,心里的难过有浮了上来。
“姑父就不能见面了吗?他只是——来出差的,来看看我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