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的殿后是一个偌大的华美庭院,参天的古木,映衬在浓重的山影中,显得格外的静谧,真正的世外桃源。
北宫翟背着东华,紧跟在慕容韵珂的身后,穿梭在长短曲折的走廊中,长长的薄纱挂满了长廊的两侧,在风的吹拂下,慕容韵珂窈窕的身姿显得飘飘若仙。
来到侧殿一个不起眼的院落中,前面引路的两队使女站住了,分列两边,恭敬的启开了正房的门,躬身打起了水晶的珠帘。
慕容韵珂轻盈的闪进了门:“你随我进来吧。”
北宫翟低低的应了一声,抬脚跨进了粉金的门槛。
屋子里的摆设,无不尽其华丽,就连桌上喝茶的茶碗,竟也是价值连城李唐皇家的秘色瓷。那秘色瓷发出的柔和而青翠欲滴的光,让这屋子里的华丽瞬间在北宫翟的眼中变为了一种雅致。
慕容韵珂不急不慢地坐了下来,挥手让使女们退了下去,继而抬手斟了杯茶:“把东华放到榻上,我有话跟你说。”
北宫翟依言放下了东华,整了整衣装,站定下来:“直说吧。”
慕容韵珂浅浅地笑了笑,将脸上的纱巾取了下来,在自己的手里叠弄起来:“你既然不见外,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和你母亲之间的恩怨,我想,明喻召已经告诉你了。”
“是。”北宫翟的语气硬了一点,“所以你想如何?”
“你母亲本与我同出一门,是对好姐妹,可是,明喻召这个混蛋却与她暗结情愫。去了趟淮国做事,便将廉耻抛却到了脑后,完全不理会自己已经是有妇之夫了。我与你母亲恩断义绝,你母亲也答应我不再和明喻召有瓜葛,可是,偏偏……”慕容韵珂噙着冷笑,抿了一口茶,“她和明喻召都是不省事的人!结果去淮国的差事也办砸了,还将你这个小孽障弄回来折磨我。不可谓不狠!”
“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不待见我十几年,如今翻出来说,不过是为了羞辱我,报复我的娘亲。”北宫翟也不待见她的弯弯嘴角,“要杀要剐,你爽快点吧!”
“哈哈哈,”慕容韵珂将手中的秘色瓷茶碗重重地放在了桌几上,抬头正视着北宫翟的眼睛,“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么?”
“我整个人上上下下,哪里是你不恨的地方?”北宫翟轻嗤一声,以示对她这个幼稚问话的嘲讽。
慕容韵珂站起身来,走到北宫翟的面前,从宽大的盘金织绣的袖笼中探出手来,并了两指,隔着北宫翟只半寸的距离,在他略有些细长而英气皎皎的眉眼间细细划了一道直线,咬着牙根道:“我最恨你的眼睛……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个模样……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最讨厌你这种怨怼的眼神!”
北宫翟打开她的手:“有话说话,不要跟我说这些个劳什子!”
“好!”慕容韵珂眯细了一下盛气凌人的眼睛,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在北宫翟面前晃了晃,便搁在了桌案上,于是启唇道,“很简单,你把这个喝了,我就会救东华的性命。否则……”
北宫翟二话不说,张手就拿了起来,拔开了瓶塞。
慕容韵珂扼住了他的手腕:“你不问问这个药的后果是什么?”
“我死且不惧,还有什么后果比这个可怕?”北宫翟毫不在意的笑道,“不过,你承诺的事情,你若是违约,我不会放过你。”
“为了东华这个臭丫头?”
北宫翟没有回答,猛得抬头,仰勃喝下去。
那药汁苦涩的厉害,但是,再苦,也比不过心底的苦。
北宫翟的眼眶湿润了一下,很快又干了,闭着眼睛,咽了下去。
慕容韵珂静静地看着他一系列的举动,细密的连他微湿的眼眶也瞧见了,只是沉默不发。
北宫翟凝了一下神,将手中的瓷瓶子肆意地抛却了,带着迷离一笑:“好了!你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