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没有时间去顾及别人的事情了,我正在计划着去北海道的旅行。我和紫琦提前讲过,让她先和同学打好招呼,等我一去就可以直接上班。不然的话,等到了那里再说就太耽误时间了。紫琦很可爱,说这些不用我操心,她已全部安排好了。说实在的,只要有了去北海道的想法,目前这份活儿真恨不得马上辞掉。每天一去就是汗流浃背一直到结束,这种高温作业实在快受不住了。
而且,休息的时候不仅要清理嗓子里的黏液,还要喝大量的水来补充流失的养分。有的时候,看看挂在墙上的工作事项栏,自己都胆小,一级中毒是怎么抢救;二级中毒是怎么护理。心里想,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自己为自己都感到不容易。没过几天,紫琦有点着急了,提前给我来了电话,问机票定在哪天?她要去机场接我。我告诉她还没有决定下来,她有点不解的口气问我:“为什么突然又不急了?”我告诉她我的下水道堵了,等把下水道疏通了才可以过去,不然家中会往出溢水。她却很奇怪地冲我说:“真倒霉,该出门了什么事都来了。”我说都怪我不好,昨天吃完的排骨倒在了便池中,结果堵了。紫琦听到这里很惊讶地说道:“什么?你真够可以的,排骨也能往便池里倒?”“其实,以前我经常往便池里倒剩菜,因为方便,用水一冲就没了。要不还得垃圾分类很麻烦的,谁知骨头太硬没有彻底冲走,马上就要出门了,想省点事,结果还变得更复杂了”我向她解释道。
紫琦此时好像有点生气了,听到这里她居然中断了电话。我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然后很快给负责疏通下水道的公司打了电话,他们那边来人才帮我弄好。第二天我又给她去了电话,告诉她下水道已经修好,去北海道的日子定在星期天。她看样子很满意这个日期,然后对我说,路上注意安全也就压了电话。
记得去北海道那天,天气特别的晴朗,紫琦很早就去了机场。那天她穿着一件天蓝色汗衫,下身穿一件牛仔短裙,休闲中带有美感。一见到我时,激动的难以控制,上去给我来了一个热烈的拥抱,然后抱住我流了很多的眼泪,那一刻,我的心也被她搞得湿漉漉的难受。我抚摩了她的头发,完全能理解这几个月思念在她心中的分量。一路上她说了那么多的话,似乎把分开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一切全讲给了我。她告诉我北海道的留学生比东京要少的多,在日本语言学校毕业的学生,一般人都不愿意往这边考,因为这边偏僻又冷不容易找到工作,凡是来这边的学生大多是从国内直接考过来的。我也发现这边确实与东京有明显的区别,地大人稀。第二天紫琦就和我说,出海的活儿人已满了,问其它的活儿干不干?我说,既然来了没什么可挑剔的,只要能挣钱就可以了。仅休息了三天就开始上班了。
厂子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大,干活儿的人都是一些六十岁左右的日本老太太,还有一些通过劳务输出来的中国女孩儿。这里的中国女孩儿们各个也不容易,活儿干得很累工资却很低,一个月仅六万日元。据说干的活儿真正创造出的价值不只这些,全被中介机构扒了皮,最后剩下不多的钱是属于自己的。而且在这里干活儿,她们没有一点自由,不能随意调换工作,必须按合同契约上规定的来工作,等三年合同期满才可回国。而留学生就比她们占优势了,灵活性强,可以自己选择工作,工资低的活儿一般不去干。也许劳务输出来得女孩儿们根本就不知道这边的情况,等来了就被固定住了,毫无办法。
其实,这个活儿看上去很简单,就是用刀子将扇贝分开,然后把里边的食肉部分取出来,但不停的干也是很累的。因为需要手上的力才能将扇贝分开。尤其,刚从海上打捞出来的扇贝,都还活着,两扇之间咬得很死。估计这些姑娘在国内根本就没干过像这么累得活儿,她们的手腕都肿的老高,全贴得膏药在干活儿。我对她们很同情,但也帮不上她们什么忙,都是一个人一个位置自己干自己的。有时她们觉得我人还不错,很愿意和我讲一些藏在她们心里的烦恼。我很是感动,就觉得出门在外都也不容易。这个活儿与其它活儿不同的地方是,有专门的管理员在监督每个人干活儿情况,一般是无法偷懒的。有时候干得慢了管理员都很不高兴,然后站在旁边指手画脚挑毛病。据说,刚来得时候这些女孩儿们全哭了,有的竟然闹得要回国,但来之前中介公司每个人都押了她们五万人民币,就是防止她们中途有变化。如果中途要辞职,那么这五万块钱就都打水漂了。
我刚一开始确实有点不习惯,等后来发现日本老太太各个干得那么快,也就没了怨言。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男人,连一个老太太都比不了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据女孩儿们讲,去年有一老太太中午休息时,因劳累过度暴死在屋里。我听了以后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太可怕了,如果是我的母亲我绝对不让她干这么累的活儿,操劳一辈子了,还如此拼命干吗?
星期天的时候,紫琦带我去了一个叫“阿寒”的地方,那里的风景的确很美,正面是一个和海相连接的天海湖,背后却是一座茂密的山林。有时还能看到山林中野鹿奔跑的场面,空旷中给人展示一幅很美的画面。真要是一名画家看到这种美丽,一定会有很多的灵感和激情。我很喜欢这种风景独特的地方,因为它会在我心灵上留下很多美好的记忆,让我不论走多远都会想起那一瞬间的从前。所以我觉得来一趟也是很值得的,虽然路费比回一趟中国都贵,但是能体会到日本的不同地域不同风情。就像紫琦说得一样,能多去一个地方将来回国吹牛都有内容。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既来一趟肯定要玩个痛快,否则真有点对不起自己。
紫琦早就和我说过,想找几个同学聚一下。但总是没有时间,不是我有空就是人家没空,要不就是我没空人家有空。因为都不在同一个公司干活,很难能错开时间。不过这里的学生我都很了解他们自己的情况,一到开学就没活儿了,所以全靠这个假期拼命地挣钱。我也顾不上去占用他们的时间去和人家亲热,因为我每天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有一天见到了几位跟船出海的同学,他们知道我是紫琦的男朋友,然后,都很有礼貌地和我打了招呼。我看到他们一个个晒得黑黑的样子知道他们也很辛苦,也没好意思占用他们太多的时间。这次来北海道,给我感觉最好的是紫琦拿了六十万的奖学金。能看得出,她虽然没打工,但在学习上付出了辛苦。全校二百名学生一共只有二个名额,她却占了一个,真让人佩服。有时候我总拿话刺激她:“你真聪明,有那么多人在竞争,你却能很轻松的取胜,真是太可贵啦!”只要一听到我在夸奖她,她总是乐得说不出话。在私立学校要拿到奖学金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敢往这方面想,觉得太渺茫了。有那么多的人在竞争,获取的机率一定是很小的。也许靠出卖体力挣钱是我这类人的命,所谓的苦命。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给我留下了很难忘的回忆。对紫琦来说,同样有一种欢欣在她的生活中出现,她感到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真要是分开又觉得很突然,那爱慕之情还在沸腾就要说“拜拜”。于是感情全汇集在一个部位,也只能用眼泪来表达真诚了。我望着她含情脉脉的双眼,心里好像有一万个“我爱你”想说出来,因为她太值得我爱了。我用手抚摩她的头发,什么也不想说,但她却能理解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是两颗火热的心难舍难分的表演。时空在转换着我俩的位置,从两个起点出发相会,然后再分开,反复中出现了许多不平凡的美好回忆。我们感触到这种距离所带来的爱情强烈,在生命中呼唤着这种永远的深情。
等回到东京,那分离时的动人场景还是难以平静,我望着远去的白鸽心里有说不出的留恋。我深深知道能够被一个人爱那是最骄傲的幸福。躺在那里,回想起和日本老太太一起干活儿的情景,心里也有一种特殊的滋味。记得,老太太们对我都很友善,总是把家中孩子们穿过的衣服送给我。有时候真不想要,但又怕伤了人家的诚意。在国内时,我总是把穿过的衣服送到乡下,好像做了一件很光荣的事情。在这里是人家送我旧衣服,就有点特别不舒服。实际一想,在国外打工就是生活在最底层,没有什么可骄傲的。看来在哪里生存都是一样,你有了钱就可以当老大,你没钱就什么也不是,有时还要得到别人的施舍。商业社会当然是金钱第一了,没有足够的钱再好的千里马也能让你暴死在荒野。我因为感受到了这种现象,所以也变得坚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