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现在爱谁?”桂小佳又问。
“我老婆。”我说。
桂小佳看看我说,“你不像一个有老婆的人啊”
“我现在也确实不知道我老婆在哪儿?”我说。“所以我想回到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桂小佳听到这儿,嗤嗤地笑起来,她说,“你又开始瞎说了,要是别人一定觉得你是一个神经病。不过,我相信你的前一部分话,它像是真的,有些东西是编不出来的。”桂小佳说到这里,她不禁伸出手摸摸我的脸。“既然你告诉了我这样一个真实的事情,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告诉你我姐姐的秘密了,再见,下回见。”
“再见。”我说,“等到铜像揭幕时,你一定要来,那场盛宴你一定要参加。”
“好的,给我打电话。”桂小佳说完掐灭烟转身走了。
雾似乎更浓了,它降下来,更低地降下来,好像就在我我们肌肤的上端,它如同某种欲说还休的心事,挥之不去又不能完全把握。
“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过了很久,我才问桂小佳。
“你先说吧,给我开个头。”她说。
我想了想,就给她讲了我最近翻看历史时看到的一个资料。这是一件有关一个小岛的事情,这个岛因为小所以它的名字叫做比基尼岛。
比基尼岛是太平洋中一个很小很小的岛,从天空中俯瞰下去,它像碧蓝大海中的一块绿宝石。这个岛鲜为人知,岛上的居民不多,他们一代一代生活在这里,平平静静地繁衍生息。
几十年前,美军为了一场战争,把它毁了。因为他们需要用比基尼岛做原子弹实验的场地。人们从岛上搬走了,住到了附近的另一个小岛。那里没有淡水,没有食物。这么多年来,比基尼岛的居民一直靠美军供应的淡水和罐头活着,他们一直住在简易的房屋里,更可怜的是他们的母语已经消失了,他们的下一代讲的全是英语。但不知谁,从哪天起喊出了重返家园的口号,居民们决定一定要返回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比基尼岛。
“你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呢?”桂小佳问我。
“因为这个故事暗合了我现在的思想。它让我想起安徒生的童话《拇指姑娘》。人们把拇指姑娘丢了,但已经开始寻找。我因为某种原因也想寻找丢失的东西,就好比我注定要做一个城市中比基尼岛上的原始居民一样。”我说。
“回答的真棒,评委给满分。”桂小佳说,“看来,你真是一个和我姐姐一样的人。”
“你总算看出来了,那么现在该你了。”我说。
但是这一回让我惊讶的是,话剧的名字虽然没有变,可情节似乎变了。芬并没有在表演她自己的事情,她在演别人。她和那个男演员在表现一个普通的家庭生活。这个家庭和别的家庭没什么两样,只是争吵多一些。这对夫妻似乎总是面临分离,他们在分离中不断冲突,几乎每一次都是上一次的重复,但是每一次又比上一次矛盾更加深刻。有趣的是,在这个戏演出的时候,采取了一个开放形式,首先演员的演出具有即兴成分,大体剧情是排定的,但是表演时芬与那个男演员在细节方面都率性而为,就像一般的夫妻在生活中一样很随意,其次戏对于观众也是开放的,在几个矛盾重复的环节,当演员表现出解决问题的乏力时,观众被邀请上来提出建议,然后根据观众的意见,戏接着继续下去。
这多少是一个有些冒险的尝试,但是演员特别是观众们很快就熟练适应起来,他们显示出一种强烈的参与感,因为每个生活中人都对生活有着某种独特的感受和解决办法。观众们从悄然无声慢慢进入一种亢奋状态,到后来,他们几乎要求上来替演员来完成下面的剧情。这时一个令人深思的情形出现了,在这个预设的戏剧中,所有人都被激发了,他们围绕在舞台周围,感到生活的悲伤快乐无奈幸福美好痛苦,人们在一个剧场中团结起来,一起面对生活的一切。
旧梦如花第四部分(6)
芬的戏在激动的两个小时之后终于结束,我在一种无法述说的情绪当中走出剧场。我穿过地中海式的长廊,在一个咖啡厅要了一杯咖啡,然后走出咖啡厅到不远处一个长椅上坐下。秋风微微,秋然而下,我在一片金黄之中喝了一口咖啡,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知道我究竟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受到感动?是生活中无尽的谜还是它蕴含的无限的可能性使现实生活在这一刻显现出它无法估量的魅力与美丽?
“在想什么?”这时一个圆润的声音想起来,我抬起头一看是小林,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我的面前。
“在想刚才的戏,那真是一出好戏。”我说。
“它好在哪里?”小林在我的身边坐下问。
我仔细想想,然后摇摇头说,“我说不太出来,但是我感同身受。”
“你应该会感同身受。”小林意味深长地对我笑着说。
“你,什么意思?”我问。
“因为那个故事不是别人的,它正是你的。”小林说。
我一愣,惊讶地望着她。小林这时伸过手来,她缓缓地握住我那只没有端咖啡的手说,“没错,那是你自己的故事,是你忘掉的那部分故事。”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继续惊讶地问。
“是根据你的日记。”小林说着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她递给我,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那上面布满了我自己的字迹,清清楚楚地记载着许多事情。
“根据医生的建议,你的康复必须采取渐进式的方式,所以为了你康复之后不看到过多的你回忆不起来,或者多多少少有些刺激的东西,你的师弟吴庆水先生不仅收藏了你的日记,还收藏了许多其他的资料,比如你保存的录像和照片。”小林说。
我点点头,心想这合乎情理,庆水干的出来,于是我接着问,“可是我现在最急切最想知道的是,苏菲菲到底去了哪里?”
“苏菲菲已经离开了。”小林说,“我们知道的事实是:她在车祸中也受了伤。不过那是轻伤,在伤愈后,她在医院中预留了一笔钱,就悄悄离开了医院,我们不知她去了哪里,也许她已经在国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