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避着那些毫不遮拦的贪婪的眼神，奉上一杯热茶给阿虎，又招呼他身后的那些人坐下。那些人本来是桩子似的围在阿虎身边的，现在看阿虎的眼神示意，也都胡乱地在客厅坐下了。本来挺宽敞的客厅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那股强势压迫的感觉更加浓重了。

秀芳怕吓坏了两个孩子，想把杨光和杨明带回卧室，阿虎一把拦住：“莫走，这一对宝宝挺可爱的样子，如果实在拿不出钱来，就拿他们两个抵债好了。”秀芳听到这话，吓得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地上。

没奈何，秀芳只好战战兢兢地拥着两个孩子坐在角落里。阿雅为了缓解气氛，有话没话地捡些好听的恭维着阿虎和来的那些人。他们大模大样地吃着阿雅奉上的点心，喝着茶水，却没被阿雅左右，阿雅绕来绕去，话题的重心始终离不开还欠款和腾空房子。

阿雅见软的不行，就横下心来硬的。她拿过那张借据，指着下面杨少杰的签名道：“大哥，这里签的是那天晚上六点，到今晚六点才是整到期呢！大家现在来，是不是早了点？”那为首的阿虎有点惊奇，大概还没人这么顶撞过他吧，他的眼睛溜溜地从阿雅的脸蛋看到脚跟：“你知道我是谁吧？我是阿虎！你知道阿虎是谁吧？在这个南京地段，阿虎要想一个人三更死，没人敢让他活到五更天！”

阿雅知道这些跑江湖的人嘴里一般都是往大里说的，有三分的就能说成十分满。但阿雅知道，不要说是阿虎说的那般威武，就算阿虎只是附近几条街上的一个混混头，杨少杰也是不敢怎么得罪的，毕竟是个外来客。更何况，现在只有自己和姐姐带着两个不更事的孩子呢。危险面前低头，也是人之常情。

阿雅只好拿软话泡着：“阿虎大哥的威名？我们谁不知道？别说是我们，就是我们这两个三岁的外甥也知道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小孩子家不懂事，说话不中听，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喝口茶消消气。”阿虎脸色略微缓和下来，接过阿雅递过去的新茶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依旧沉着脸等阿雅的下文。

阿雅看看吓得缩成一团的两个孩子，和脸色苍白的姐姐，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刚才那话的意思是，姐夫这几天一直在努力筹钱呢，今天他出去的时候吩咐我们了，说那借据今晚六点到期，在六点之前他一定把款子筹齐赶回来，好还上阿虎个那天解了燃眉之急的大恩。”

“是吗？”听着阿雅柔声细语的解释，阿虎的脸色又放松了不少：“他还算是个识相的，要不然，别怪爷爷我翻脸不认人！”阿雅陪着笑脸：“那是，那是！他怎么敢不把阿虎大哥放在眼里呢，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呢！”

那伙人在秀芳家呆了好几个小时，两个外甥尿急了，也不敢吭声，结果双双尿进了裤子里。一个家伙看到了，指着小孩子地下的两滩尿渍哈哈大笑。阿虎也觉得有些索然：“兄弟们，我们先下去吃饭，待会儿再过来。”一个眼神凶凶的家伙说：“大哥，他们万一跑了，我们的钱不就泡汤了？”阿雅赶紧应承：“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我们才不会在阿虎大哥面前做这等傻事呢！”

阿虎扳着脸，指着秀芳的鼻子道：“下午五点，我还来。要是到了你们说的六点，杨少杰那小子还不露面的话，我就要他尝尝耍我的代价吧！”说着，一群人叮叮当当下楼去了。

秀芳半天才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阿雅，这些天杨少杰筹的钱，离人家那款额还差好多呢。他不会是知道今天人家要找上门来，提前跑了吧。我今天找他向来放在柜子里的那两个存折，怎么一个也没找到呢！”阿雅一把抓住姐姐的袖口，也呆住了：“姐姐，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逃走呢他们好像在楼下留了人的，我们逃得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