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清凉的拂过,带来淡淡的栀子花香,前面人潮涌动,围着一圈人群,拉着警戒线,警灯一闪一闪的。
“发生什么事?”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力量驱使着她向前走去,心里的压抑越来越大,像是要拖到底一样。
“前面好像发生了一桩命案,一个人的肾脏被盗出来,没来得及缝合,就被人丢下,一命呜呼了!”
陈月垫着脚尖抬头看去,一瞬间,愣了一下,空气中的血腥味和不安越来越强烈,心里极度的不安着,她拨开人群,看着那躺在面包车里的人和站在他身旁的人!
陈月捂着嘴,那是陈俊,他的脸上的表情很安详,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忽略那一片鲜血,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在做一个好梦。
顾泽站在陈俊的身边,漂亮的眼眸闪烁着难言的复杂看着她,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一切都朦胧起来。
身体仿佛一寸寸结成最坚硬的石块,动不了,空气像是冰刀般,连呼吸都很困难,陈月就那么站着,像一个失去知觉的木偶。
灵堂今夜停着陈俊的遗体,哥哥死了,就如天榻了般,无论怎么哭喊,他也不会醒来,那么拼命想要保护的人,却还是离她而去。
陈月单薄的身体在夏夜瑟瑟发抖,暗沉的房间,冰冷的永久沉睡的哥哥,只听得到钟表的滴答声……压抑得令人窒息……
陈月费力地起身,将所有的灯都开得最亮,仿佛这样才能驱除她心里的不安与恐惧,然而她还是觉得冷,她跪伏在陈俊的身边,脑袋里疼得厉害,根本无法思考,也无法相信,哥哥,永远的离她而去。
棺材里的陈俊缩小的身体冰冷,没有一丝体温,紧闭着眼睛,唇也没有一丝血色,最温暖的笑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出现了。
陈月忍不住,抚摸着陈俊的眉眼,她的手摩挲着陈俊的轮廓,颤抖着,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眼睛酸涩得厉害,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失去至亲之人,是一种哭都哭不出来的悲恸,她喃喃自语道:“哥哥,你是不是怕冷,好冷好黑对不对?”
“哗!”点燃一根火柴,陈月微微笑了,她的双眼无神而没有焦距,像是陷入了魔魇般,不断的像那光和热靠近,带着飞蛾扑火般凄厉的美丽。
“哥哥!”她轻语道,火光中,陈俊朝着她暖暖的微笑。
陈月伸出手去,红光却在一瞬间熄灭,所有的幻境都消失了,像是中了蛊一般,陈月机械的点燃一根又一根火柴,笑得越来越癫狂。
不够,还是不够,一盒一盒的火柴点燃,陈月的手甚至被灼伤出了红热的烫痕,但是她都感觉不到,哥哥,不要丢下我!
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火光中陈俊的身影,为什么曾经的奢望现在变成了遥不可及,为什么老天爷要夺去哥哥,要夺去她少得可怜的温暖。
陈月跌跌撞撞的起身,冷,实在是太冷了,冷得多热的火光都温暖不了。
她点燃了灵堂中的木质桌子,闱布,顿时火光滔天,浓烟滚滚。
呛得人不能呼吸,陈月抱住陈俊的尸体,低喃道:“哥哥,不冷,不冷了!”
“小月……呜呜,小月……”乐乐在外面跺着脚,大声哭喊道。
“乐乐。”熊熊火光中,浓烟熏得陈月眯了眯眼,她揉了揉眼睛,终于看到前方隐约的火光中的一抹小小的身影,还有另一个颀长的身影冒着火光向她靠近。
“你走,你走,咳咳!”陈月狠狠的推开顾泽的手,她半伏在棺材上,用尽全力大吼,浓烟瞬间吸进肺部,难受的咳起来。
顾泽跪下身去紧紧的搂住她,感觉她在他怀里不可抑制的颤抖,陈月一手掰着顾泽的手腕,狠狠的咬下去。
顾泽吃痛,他的眼一沉,抿着漂亮的唇线,打横抱起陈月,朝灵堂外走。
陈月在顾泽的怀里使劲的扑打,她像疯了般的狠狠的咬着顾泽,甚至有好几处暴露在衣服外的肌肤被咬破。
“哈哈……”苍白的唇上沾染着嫣红的血,像是唇上点上了一朵红艳的曼华朱砂,少女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哼笑声,似恨,更似幽怨的哭声。
那悲鸣声渐渐的模糊一如空气中冷冷的烟气,轻轻一吹,就散的无边无际。
第87章
顾泽的手有些抖,他连忙加紧步子,哪怕脚步再虚软无力,胸肺间呼吸隐隐含着血气,可他仍然不敢有一丝松懈。
“咚!”搭建灵堂的柱子倒了下来,砸中顾泽的背,他脚软了一下,将陈月紧紧的护在怀中,差点跌坐在地,脚踝处“咯啦”一声,听起来像是扭到了,而且还扭得……不轻,那背上更是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冲进来的消防队员扶住顾泽,想要接过他怀里的陈月,却见顾泽摇了摇头,怎么也不肯松手,他用尽全力的抱住她,就像抱住……全世界。
“滴嘟滴嘟……”救护车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响起。
顾泽终于倒下了,可他的手一直抓着陈月的,紧紧的握在手里不放,他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唇角却是微微扬起的。
他保护了他最在乎的她,他的……温暖和光……
陈月蜷缩着身体合拢双膝的躺在病床上,四周寂静一片,白色的暗沉的墙,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顾泽站在病房门口,盯着陈月的背影数秒,终于移动脚步,走到病床边,“小月。”
陈月半睁着毫无焦距的双眸,没有动静。
顾泽看着全身仍然在发抖的陈月,半跪下来,放缓声音唤道:“小月。”
周围安静得怕人,陈月像才听到顾泽的声音似地,抬起头,把目光停在顾泽的脸上,那双乌黑的眼睛,仿佛干裂的盛满浓浓恨意的土地,他杀了哥哥,杀了哥哥,她清楚记得顾泽站在哥哥身边,陈月所有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
顾泽抱住陈月,任陈月尖叫挣扎,疯狂般的用她细白的牙齿咬他的肩膀。
鲜血从顾泽的白袍里渗了出来,他却没有理会。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压抑,陈月很应该有一个宣泄的机会,为那绝望的悲伤找一个出口。
陈月的纤细的手不断的抓着顾泽那受伤的背脊,像是一只小兽撕打着最仇恨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