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节

产科医生赶过来的时候，男孩已经带领刘勇和杜小诺做了b超和一些常规检查了。产科医生接过这些单子翻阅了一下，又看看杜小诺：“是你啊，今天下午好像来过的，怎么没住院呢？”杜小诺忍痛把下午的情况说了一遍，医生笑道：“现在的孩子，真是性急，做什么都是跳跃式的。还没入盆，就要出生了。”

产房门口，刘勇看到刚才的男孩和另外一个护士把杜小诺推进去，顿时瞪大眼睛：“怎么，用男人接生？”医生有点不耐烦了：“产科医生男人多的是，你要是不满意，你来！”刘勇陪笑道：“不是不是，我是说，算了，我还是什么也别说了。”

刘勇在产房外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只听见里面传出闲闲的聊天声，和杜小诺时断时续的痛苦呻吟，关于生产，似乎一点进展都没有。又担心又无奈中，渐渐有点昏昏欲睡了。

这时，那个男孩推门出来。还没等刘勇问话呢，就先发制人：“你是家属吧？怎么一点生产的东西都没有准备呢？”看刘勇一脸疑惑呆头呆脑的样子，男孩叹口气提示到：“卫生纸准备几大包，还有，孩子生产下来后，总不能让孩子光着小屁股吧。”

刘勇如获大赦般跳起来跑开了。外面已经是暮色沉沉了，街道上有稀稀落落的行人来往，神色平静，脚步安逸。刘勇拨开这些面目模糊的人，冲进最近的超市。推着购物车在里面横冲直撞了好大会儿，才喘着大气走向结算口。

医生把刘勇送进来的东西检阅了一遍，一边翻腾一边笑话：“真是的，奶瓶，奶粉，这些送进来干什么，谁见过刚落地的孩子要吃奶啊。刚落地的孩子，要紧的是赶紧哭，没有哭就不能呼吸。还有，这衣服，两岁的孩子穿上都嫌大。这鞋子，这玩具，包好了给他送出去……”

杜小诺在产床上又忍耐不住了：“医生，这次疼得很厉害，是不是到时候了？”医生慢悠悠地带上消毒手套，晃过来一边给杜小诺检查，一边给旁边的护士说话。好几分钟后才皱皱眉头：“骨缝才开了两指的样子，起码要开到七八指才到时候呢。”

杜小诺抽泣起来：“这么折腾，我怕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就昏过去了。”一声叹口气：“没办法，开来这孩子是个慢性子，抠门早，出来的时候却不着急了。”

下半夜的时候，医生再次给杜小诺做了检查，掩门出去了。刘勇在门外慌忙迎上去：“医生辛苦了，男孩还是女孩？”医生脸色有点不好看：“你老婆生产不是很顺利。羊水破了这么久，骨缝却久久打不开，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危险的。”

刘勇的脸色霎时阴沉起来：“那怎么办？医生你说，我全听你的。”医生沉吟一下：“必要的时候，我们就得考虑剖腹产，你先看看协议，没有异议的话，先签字吧。”

刘勇把头点得小鸡啄米一样，哗啦啦翻着协议，寻找签字的地方。翻到手术风险一栏，刚看了两三条，就被骇得说不出话了。医生看出异样，用轻松的语调劝慰道：“这些意外，发生的几率很低的，你不必太担心。”

刘勇双手抱头，顺着走廊的墙壁混无知觉地蹲下身子：“你能保证万无一失吗？那些并发症，每一条都是致命的！”医生无奈：“从理论上讲，我不能做任何保证。”刘勇泪流满面地把签字笔远远抛出去：“那我就不签字，打死也不签。我妈说过，只要胎位没问题，每个女人都能把孩子生下来的。我不要拿杜小诺的生命冒风险。”医生摇摇头，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