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这样,就意味着秦淮会在她前面,那么到时候就算攻击自己也不可能掉入河水里了,反倒是秦淮更有可能,因为他会成为站在悬空那头的人。
可是,来不及想这么多了。莫盈盈不知道有多少人冷眼看着自己的这一出戏,只是知道这出戏如果不成功,那么就必死无疑。
她飞快地往下退,还有两米高的时候她便忍不住,跳了下去,手心被铁锈划破,似乎有些深,血很快就涌出来。
那头的秦淮也发现了不对劲,男人的眼眸闪了闪,在攀爬的过程中他已经占据了制高点,整个伊赛特河畔的布局都能够很好的看到。
于是,他也没有错过隐藏在仓库后那明显是流线型的跑车车尾。
秦淮皱眉,莫盈盈所说的女人竟然开了跑车过来?
雨越来越大,雷声震耳,他站在雨幕中背对着伊赛特河,听着那湍急的流水,缓缓冲着爬上来的莫盈盈举起了枪。
他们面面相觑,看着彼此被大雨淋得无比狼狈的脸,忽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如何走下去。
莫盈盈硬着头皮将他逼到了吊杆的最边缘处,秦淮的脚下便是湍急的河流,她还能看到零星的石头在河水中接受流水的冲刷。
两人僵持在那里,秦淮知道此刻他不能扣动扳机,因为莫盈盈根本不可能掉进河里。
莫盈盈也不能扣动扳机,她甚至不确定秦淮到底有没有穿防弹衣,而且这样杀死了秦淮,只能造成他死亡的假象,那她呢?她根本死不了。
雨声滴答,掩盖了所有的响动,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忽然,他们都同时站直了身体。
因为,从秦淮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立领长大衣的男人正举着枪面对着自己。
而背对着这一切的莫盈盈也僵直了身体,只是因为那鼻端熟悉的男香,还有抵在自己尾椎之上的那一把手枪。
reagon。她忽然感觉喘不过起来,多少年,多少年没有再见到过这个男人拿起枪支的情景,但是,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够亲自领会这个男人的身手。
那样轻巧,轻巧到她根本注意不到他已经靠近。
那么敏捷,这样快的速度让秦淮都措手不及,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办到。
她端着枪的手臂僵硬在大雨里,reagon看着女人惨白的脸,轻轻笑了一声,目光却依旧注视着站在吊杆尽头那个挺拔的身影。
模样确实是好,身手也是他见过的特警中数一数二的了。reagon想到,声音更是冷了几分:“莫,你是要亲手解决掉他呢……”
莫盈盈的手臂晃了晃,她绝望地闭上眼。
“……还是我来?”reagon的声音如同在潮湿的泥土上爬行的眼镜蛇一样,慢慢的缠绕上她的身体,让她几乎窒息。
如果是自己,可能还有机会避开秦淮的要害吧?
莫盈盈看着秦淮慢慢扔掉枪,干涩的说:“我来。”而后又有些迟疑:“……如果活捉是不是……”
“我已经知道了我所有想知道的。”reagon手中抵住她尾椎的枪狠狠戳了她一下,面色阴沉的像是要滴水一样:“你要做的就是,杀。”
他要她亲手杀掉这个男人。莫盈盈忽然意识到这点,忽然,心头好多未曾解开的疑团统统有了回答。
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信任自己。因为她莫盈盈是reagon的一步棋,用来解决眼前reagon最大的麻烦,秦淮,t市那群特警中最优秀的一员。
为什么自己和g1897的通话中会觉得不对劲,因为明明是瓢泼大雨,可是她电话的那头却安静得如同在室内,原本应该待命在车上的人却在室内,只能说换了别人出马,而那人恐怕就是许多年不曾动手的reagon。
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然而,她却觉得模糊视线的或许不是大雨,眼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她的手臂往下偏移,从心脏的位置偏移到了小腹。
reagon冷眼瞧着女人的犹疑,薄唇一勾,却不言语。
莫盈盈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得逞,心头松了口气,扣动扳机,然而,就在那一刻,一只比她更加强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重新向上偏移,那手代替她扣下了扳机。
后挫力,硝烟的味道,没有消音的子弹声,子弹打进肉体的声音,男人缓缓从吊杆上掉落的模样,雨幕中他看不清的脸,还有reagon恶意的嘲讽。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这一切就算隔着大雨都变得那么清晰,清晰无比的镶嵌进她的记忆里。
“他、死、了。”reagon看着红着眼圈静静站在原地的女人,一字一顿的重复道:“被我的莫,亲手打死了。”
这就如同一句咒语,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他死了。那个会对着自己笑得天下无敌只有我最贱的秦淮死了。
他死了。那个对自己说欠着自己一场婚礼,对自己求婚对自己嬉笑怒骂的秦淮死了。
他死了。莫盈盈僵直着身体慢慢地走到那空荡荡的尽头,看着翻滚着的河水,看着那看不到光明的黑暗。
她用手捂住眼睛,感觉到手心血液的铁锈味和眼泪的干涩划过自己的皮肤,感觉到雨水无情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身后男人的冷眼旁观。
是她的私心,是她想要脱离组织的私心,害死了这个唯一会对她好的男人。
害死了这个这么些年,她唯一……动心过的男人。
她慢慢站起身,手中的枪毫不留情地对准了身后的reag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