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荃被一阵细微琐碎的响动吵醒，感觉就像某种压抑控制不住的悸动。原本应该细微到不应被发觉，但在黎明到来前最静谧时刻，万物都在等待光明到来，安静而肃穆，被污染的五官也仿佛恢复到原始的敏锐状态，对于任何变化都能迅速察觉。

荃用一条薄毯灵巧的包裹住身体，赤脚踩在柚木地板上，修长白晰的双腿在毯子下摆间若隐若现，凌乱未经梳理的长发自然披散在肩膀上，散发着成熟美好的韵味和诱惑。轻推开门，荃没入一望无际的黑暗。

猫原本就是属于夜的生灵，荃对包裹着她的无尽黑暗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感觉安全和舒适，当眼睛逐渐熟悉黑色的世界，荃向声音响动的方向摸索前进。凌晨的d/n，没有一丝光线，路灯早已被勤快的守夜人熄灭，月亮也已经退回到隐秘位置，等待太阳接班俯视大地，咖啡和熏香气味早已散尽，空气中弥漫着寒冷清新的气息，荃大口吮吸着，心情愉快，整个世界静悄悄，只有她在见证这一刻，仿佛夜的女王。

左转，下到2楼营业区，右转，阁楼口，黑暗中一对幽绿灯光，让荃不禁浑身冒汗，她并不是勇敢的人，只不过极度喜爱黑夜而兴奋得忘记黑夜在包容她同时，也在包容其他人和物，包容，也意味着，危险……那种莫名响动又再次响起，就在绿光的方向，仿佛在勾引荃。

“也许，我真的会被好奇心害死……”荃握紧拳头，朝灯光走过去。

馒头安静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喉咙里发出类似于抽泣的呜咽，对荃出现完全不在意。荃看着那双散发着绿光的眼睛，赶忙扶住墙壁，放松下来，一种近乎虚脱的感觉让荃几乎跌坐在地上。顺着馒头的目光，荃发现它正盯着天花板上可以下拉的阁楼梯；楼梯把手对荃的身高来说勉强能够着，因为攥了一手湿汗，荃尝试好几次才成功把楼梯拉了下来。馒头迅速窜上楼梯，只留下在原地迟疑不定的荃。

铭在阁楼上，头埋在双手中，依墙而坐，浑身轻微而剧烈颤抖，压抑自己不发出声音，空气中弥漫香烟燃烧后产生的气体和呛人的味道，浓密到让荃甚至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铭和馒头。馒头安静趴在铭脚边，用那种类似哭泣的呜咽不断呼唤着，一座倾斜的三脚架下，是一张倒在地上的画布。荃拾起画布，凌乱2b铅笔线条中，荃看到仿佛是自己，披肩长发，修长睫毛下一对丹凤眼，挺直但稍大的鼻梁，只有画中人微笑的神态能让荃隐隐感觉，好像不是她。

荃安静退出阁楼，只留下黑暗中的铭，既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那就离开。

“欢迎光临d/n！”当太阳开始慷慨赐予这座小城光与热时，躲回房间的荃，又听到这句熟悉的话。铭穿一件白色的休闲衫，配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圆头大皮鞋，一件长到膝盖以下的棉布围裙，头发随意散落着，沐浴在阳光下，清扫门前积雪。荃举手遮着眼睛，不知道是雪反射的光线刺眼还是因为铭身上耀眼的阳光。

“睡的好吗？”

“嗯……”

……

“金鑫。”

“金鑫？”

“你看的那张画上的女人。”

“金鑫……”

“和你很像。”

“嗯。”

“我想在这里工作，可以吗。”

“为什么呢？”

“教我煮咖啡。”

“明天带体检表来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