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周五研讨会，李峰依然拿不出头绪来，等散会了，肖工拍着李峰肩膀说：“你工作很认真，不过我们不能要你，你跟前台说说，把工资结算一下。对不起啊。”

李峰一惊，难道连个帮助或鼓励都没有，这么就要辞退自己？正要说话，肖工早已经拿书本走人了。自己呆了半晌，来到前台，前台已经接到通知，于是拿着单子让李峰签名，之后说：“你的工资我们下周结算好，等我们一起发工资时候，给你打到银行卡里。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没有了。谢谢你。”

“不客气。”

走出公司，紧绷绷的身体一下子瘫了，坐在路边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心砰砰乱跳，自己难以抑制。拨通深圳abc移动通信公司的号码，一询问已经下班，要下周再打过来。

再联系陈亮、赵典，陈亮说明天在人民广场见。

第二天，陈亮惊讶地发现，才短短两周，李峰就恍如隔世般，样子十分委顿。“你怎么这个样子了。”

“哎，我真的被辞退了，当初就该听你的话。”

“说什么都过去了。下一步怎么打算？”

“我打算像你说的，去找那家移动通信的公司。”

“我怀疑人家是否要你！”

“我可以再降低要求啊。”

“只有800元了，你还怎么降低？”陈亮说话已经不像两周前那么有激情了。

“我自己有点积蓄，可以支撑几个月，所以800工资我觉得够了。”

“哎，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我觉得嵌入式很有前途。”

李峰心中遭受挫折，陈亮也没有怎么鼓励，有些沮丧。两个人聊会天，便分手告别。

这些天和阿萱联系也少，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不过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好意思见到她。偏偏这时候阿萱发短信问自己情况，只好说还凑乎。阿萱说周日是否有时间来玩，如果忙就算了，李峰说自己没有时间了。

回复完短信，心中郁闷之极，爬在床上沉沉睡去。

周日，李峰看着嵌入式各种资料，似懂非懂。到了周一，马上电话联系深圳abc通信，回复是下午安排面试。李峰高兴地准备一下就出发了。

面试的是何工，他看看李峰的资料，说：“前些天你来过是吧。”

“啊，对，现在我想好了，我很愿意来工作。”

“你对uclinux不熟悉，对arm也没有经验，我们很难安排你工作啊。”

“我可以当学徒啊，工资您给我定最低的，我会很努力的赶上来。”

何工沉思不语。良久他说：“我和经理商量一下，你稍等。”说着出去了。

李峰在会议室紧张地等待着，一会何工推门进来，说：“你跟我来一下。”

两个人来到人事经理办公室，何工对人事经理说：“这个小伙子人不错，也比较塌实肯吃苦，可以试用一下。”

人事经理点点头，说：“李峰，我们商量了一下，你的要求不高，也肯学，你看我们先给你八百元，你跟着做软件助理，就是当学徒，怎么样？”

李峰真诚地看着经理，点点头。

“你现在怎么住的？”

“我住共和新路。”

“喔，这样，我们每月给你坐车、住房补贴300元，你可以去财务报销，然后给你八百元月薪。试用期呢，我们原本定为三个月，但是考虑经验不足的人，我们定为六个月，你认为这样可以吗？另外我们要安排各种培训，包括信号处理、通信协议、linux操作系统、arm知识，所以你能学到很多知识，在工作中你会有发展。但是你不行的话，我们也随时会辞退你，所以你要来的话，心里要有种危机感。”人事经理的话，面面俱到，李峰听得非常清楚。

“谢谢何工，谢谢经理对我的希望，我会好好工作的。”

“你什么时候来？”

“我随时都行。”李峰毫无要求。

“那好，这样吧，何工，下周一让他过来，安排他做软件助理的工作。”

何工领着李峰出来，说：“行，你好好准备，周一报到就可以了。具体什么活，等来了再说。”

李峰向何工点点头：“谢谢您。”

“不客气不客气。”

等回到家，李峰发短信给陈亮，说是否能帮助自己了解arm知识，陈亮说自己加班很忙，周末才有时间。李峰干脆自己买书看看，不再求人。才来上海一个月，忙乱得不知道怎么安排自己生活。

那边阿萱发短信询问，李峰说可否晚上去她那里吃饭。阿萱爽快地答应了。

等晚上见面，阿萱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大男孩，已经很消瘦，而且没有神采了。“你变化好大呀，怎么这么瘦了？”

“我，我当初太自大了，没干两周，就被辞退了。”

“喔，这是常用的事，别太在意了。”

“这次我找了家通信的。”

“哎呀，那太好了，这种公司可是很有油水的。你工资多少？”

“工资八百，加三百补助。”

“天，这么少，都交了房租、路费了。”她惊讶地说。

“嗯，我尽量努力吧。”

阿萱望着眼前这个大男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在阳台上看着夜景，心境大不如前。李峰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没有根基，是一只借着别人壳寄居的蜗牛。就这样待了许久，才缓缓地说：“其实我来上海有心理准备的。”

阿萱轻轻哼了一声。

“你对我期望是不是很大。”

“对啊，怎么才八百。”女孩停顿了一会，说：“八百就八百吧，你自己努力就好，这个通信类的公司，前途还是好的。不过从八百起步，还要半年试用期，这个太长了些。”

看见女孩对自己动摇了，李峰心中反而坚定了很多，“该吃的苦我不怕的，而且学习arm开发，我也能提高不少。”

“呵呵，你有信心就好，对技术我不在行，只知道你这行是不错的，我会支持你的。”说着从厨房取出芬达汽水，两个人边喝边思索着。十一月的上海，丝丝寒意，秋叶落下，而高楼之上，更感凄凉彷徨。“冬天快到了，你有棉衣吗？”

“准备了两件外套，其他的，等买现成的吧。”

“注意冬天别感冒了，身体还是最重要的，工作好坏还在其次。”

“谢谢你。”

“客气什么啊。以后挣大钱了，报答我就是了。”

“一定一定。”

“李峰，今年我业绩不错，年终奖可能会不少。”

“是吗？做销售的应该很好啊。”

“呵呵，这个也是很劳累的，而且呀，没有你们做技术的那么稳定。”女孩显得很沧桑地说。

“这些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的确很羡慕你。”

“彼此彼此啦。”

高楼的风呼呼吹着，李峰迷了眼，阿萱把他拉过来，用手指捏着上眼皮一翻，看到了沙砾，轻轻吹去。

“哎呀，这下舒服了，刚才沙子弄得眼睛难受。”

“呵呵，以前我妈妈就是这样帮我吹掉沙子的。”阿萱盯着他看了一会，向远方眺望――那是只有上海才有的繁华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