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玉环一直是闹着到处玩乐。皇帝似乎也乐得陪她闹,他命宫车在太液池边绕了一圈又一圈。太液池上的亭阁,也有灯,映着水,特别动人。
玉环後来跟我说她想跟皇帝提出要求住在太液池边。我说会的。春天就会。
朝廷富足,皇帝几番明示暗示问玉环想要什麽,但是玉环都说不要,皇帝的恩宠已经足够多。
寿王妃为女道士的三个月之後,皇帝画师广画玄元皇帝像分置诸神开元道观,画像照盩厔掘出来的那一尊玉石雕像为范而画的,只是,画的时候,稍微加以修饰。玉环似乎对这幅画不是很满意。皇帝偕同杨玉环到兴庆宫看老子的雕像,并陪玉环去看正在大改建的兴庆宫。皇帝告诉她,计画一项迁移,将来,以兴庆宫为起居的中心。皇帝幼年时在现在兴庆宫这地方住过,他为皇帝之後,逐年修建兴庆宫,使之成为一个够规模的独立宫城。兴庆宫近市,范围也没有大明宫大,可是,这儿有新建筑,又有几所高耸的建筑,能眺望到外面。
“哦,玉环看着这宏伟的建筑,不觉得有些呆了,也没有多说什麽。”
她她对政治无兴趣,面对移转一所宫城,又以为不必讲什麽。但皇帝却讲解给她听,为了纪念兴隆的皇业和天下的安泰,将会做一些事。
这一日承蓉郡主来找我,有一搭没一搭和我说话,每每词不达意。我直接问她:“是不是有什麽事?”
“也没有,今天杨鉴从寿王府回来。他说,瑁很不开心,所以请求公主……”
“他们想怎样?”
“公主,你同瑁是亲姊妹,你不会忍心看瑁一直那麽难过的。所以请你找机会让太真娘子同寿王见一面。了却他们的心愿。”
“那……我尽力吧。”
“那我就先谢过公主了。”
“这是不一定能成,但是我会努力的。你们不要太冲动了。”
“嗯,有劳公主。”
她放心的离开了,我却开始头疼了,怎麽办才好?
皇帝安排了玉环和她的大嫂承蓉郡主见面。这已是杨玉环做女道士半年後。半年间,由於皇帝的狂情,杨玉环的不知顾忌,他们之间的事,早就满宫皆知,自然,这也必然会传到外面去的。但宫廷的私事,朝臣中虽有所闻,由於皇帝正在推崇道教,玄元皇帝老子的图像颁发四方,他们也不敢轻议。不过,皇帝自高力士处获得一些情报,这虽然没有什麽了不起,但李隆基不欲被议论,因此,他在安排承荣郡主入见之前,先召了长安内外三名有名气的女道士入觐内太真宫。太真宫本有专职女道士,但在杨玉环入居的半个月後,他就把这些女道士赶走,只剩两人司礼和管理图册。现在,皇帝又经由太真公主之助,找了八名女道士入内充场面。
因此,承荣郡主看到的是正式的道家排场,杨玉环也装腔作势了一番,後来,她们才自然地谈到家事,杨玉环托嫂嫂代自己承问父兄,同时也问及一些亲族中人的情况,於是,承荣郡主告知她:杨氏家族中人,玉环的二伯父已调职到了都城,还有,从兄杨铦也入都服官了。
杨铦是玉瑶的哥哥,这倒让玉环想起问玉瑶的事情了。
承荣郡主告诉她,前几天传到花花的丈夫病重的消息,详情则尚未得知。她不着意,她以为一个青年男子生病,总是容易医得好的。
在送别大嫂时,杨玉环才问到父兄对自己做女道士的观感,她要求嫂子坦白相告。
“那个,他们两位自然是不大满意的,他们不解,你何以会自请做女道士,不过,大家都关心!”
杨玉环无法解释,只是笑笑,承荣郡主自然通晓宫廷故事的,她不曾再问。
她嫂子一走,她很快把道服除下,到廊上有些树荫处乘凉。谁也没有去打扰。
玉环一直很抱怨皇帝,她曾经公开表示不要再这样装模作样的的做女道士。可是这个要求,而皇帝也无法满足她。她现在——没有名分。
皇帝自然是了解玉环的心事,他派人从遥远的地方移植过来很多珍贵的柳树,从未央宫一直到太真宫,满目都是一片绿色,仿佛这些树在这里已经张了很多年了似地很逼真。
每当奏折批阅完,皇帝就来找玉环去玩。有一次玉环说宫里这些船都是一个样子而且这木料也不好的时候玄宗立即叫人撤换,第二天就换了很多有各种镂花的船只。皇帝还特意给玉环打造了一个用楠木雕成的船桨,并且特意为玉环造了一个檀香木的大船。没事的时候两个人就在池塘里划船玩乐。有时候摘一朵花也能让他们赋诗或者奏乐。因为玉环说杨木的筝不服手所以皇帝特意从兰考给他取来了当地上好的桐木来做筝,玉环弹过几次之後也就不在理会了,但是皇帝仿佛不放在心上一样。
在此刻,玉环笑,皇帝笑的比孩子还要甜,玉环哭,皇帝则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恨不得把心都挖给她。可是这样,毕竟是有些不好。因为李隆基除了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帝王。帝王就该担负起帝王的责任,可是这些话,没人敢提出来。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说红颜是祸水,可是我宁愿相信是天妒红颜。如果真的是因为君主无德,那麽关红颜什麽事?
正是因为现在没有人敢提出来什麽,日後她更是背负上了红颜祸水的骂名。其实真的不值得。
除了少数的大臣,别的人只是在羡慕或者嫉妒玉环,出了什麽事,只会推给女人,从来没有想过玉环根本没有错。我看着天,轻轻的说:“玉环,或许你真的没有错。”
“也许她的错,正是因为她没有那一份操守。以至於从王妃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皇妃。可是相比寿王而言,我倒是觉得玉环和皇帝更般配。这两个人跟懂得如何体贴对方。在艺术上更是有共同语言,这样也好……不是吗?”
“合子,你真的这麽想吗?”
“可不是嘛,只是我还是为寿王感到不值,李瑁感到不值,毕竟……”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然後转过脸对我说:“还是先不要管这些。毕竟发生的一起都是历史,我们……就当是看戏好了。”
“嗯,也只好如此,我们走吧,别让他们发现了……”
就在我们转弯的那一瞬间,玉环也皇帝正好坐船划过我和合子刚才站的那个位置。
父皇,玉环,入宫你们真的相爱,那麽我也只有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