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自古宴会非好宴鸿门宴上小折桂
帐篷里的摆设和中原有很大的差别,中原人吃饭都是围桌而坐,而这里,却是分列而坐,上面单独的是主席,然后下面两列是客席。为了表示对杨子风云的极度尊重,木赫并没有坐在主席上,而是坐在杨子风云对面的客席上,因为依照蒙古的习俗,能坐在主席上的,则客席上的人必须都是比自己地位低的人。不知木赫是有意还是无意,把斯琴格格安在了杨子风云的旁边,本来斯琴格格应该和木赫他们坐在一边儿的,杨子风云另一面的位置当然被木琬儿给一马当先的霸占了,冰云公主只有愤愤地坐在木琬儿的旁边,她不想看到斯琴格格因为挨着杨子风云的高兴嘴脸,姬冰雨倒什么都无所谓,随便拣了一个位置坐下。
对面坐的是木赫和耶律无机,另外还有两个人,一看就是极具有代表性的蒙古大汉,经过介绍,知道这两人,一个叫木图,一个叫木力,都是下任族长的候选人,杨子风云心中大摇其头,两人一个个都是粗线条的人,怎么能担起族长大任,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多嘴,想来在蒙古是以拳头说话的吧。而斯琴格格原来竟然是木赫的女儿,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了,不然为什么叫公主。
木图和木力看来是对杨子风云充满了敌意,这可以从他们鼻孔中不时的哼出来的声音中听出,不等杨子风云有所反映,木琬儿已经抢先出头了,对这两人伸伸舌头,挤挤眼睛,弄得两人大是没有脾气,只好继续从鼻子里哼出轻蔑,大概这就是最能体现蒙古族骂人的话。两个大汉竟然可以被一个小女子制住,一是因为木琬儿是远方来的客人,蒙古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但是也知道尊敬客人;二是木琬儿怎么看都像一个小孩子,对这样的人,你能怎样。而且因为蒙古人块头大,所以好像特别容易聚气,三下两下便被木琬儿激起火来,不过对木琬儿又没有什么办法,只得闷闷地举着酒碗对杨子风云示意一下,然后干下去。
冰云公主看出了这个微妙形势,猜出这两人都喜欢斯琴格格,所以看到杨子风云才会有这样的举动,当然乐于煽风点火,添油加醋,而且也气愤斯琴格格抢了自己的风头,于是朝木琬儿眨巴眨巴眼睛,木琬儿虽然正在不停的对蒙古勇士进行嘲讽,但是同时她也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杨子风云当面呵责她,失了面子,当下便把冰云公主的表情看在眼里,还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反正子风对自己是非常的溺爱,现在也没有什么反应,所以更加起劲了。其实杨子风云当时心中也有点儿不舒服,他也是年轻人,面对同龄人的挑衅,当然不甘心受辱,也想回敬他们两句。
斯琴格格当然看出冰云公主不怀好意了,这丫头一直跟自己作对,找到机会要好好修理她一下,不过她也是够机灵的,如果能嫁给族长,说不定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肯定非常聪明,斯琴格格经常转的竟是配种的念头,猛的她觉得心中一寒,一缕杀意直冲心房。原来其时的杨子风云知道自古宴会非好宴,所以他想知道主人的心意,用起了‘探心术’,一查之下,却发现斯琴格格是这种肮脏的想法,顿时怒不可遏,一丝杀机直指斯琴格格,如果她真敢这么做,说不定杨子风云一怒之下会屠了木赫部,杨子风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
斯琴格格赶快打住刚才的想法,偷眼看了看杨子风云,杨子风云仍是面沉似水,没有一点儿表情,显示对木琬儿她们的行为的默许,斯琴格格大感为难,现在出面的却是木琬儿,木琬儿和杨子风云之间的亲密关系她是知道的,得罪了木琬儿,杨子风云怎么都不会袖手旁观的,但是这样下去,木图和木力迟早会暴走。于是她向耶律无机使了一个眼色,耶律无机这个老狐狸哪里还不明白,于是站起身来,端着酒碗,向木赫说道:“族长,来,让我们敬远方来的尊贵客人一杯。”木赫也是一个老奸巨猾之徒,现在的僵局必须得打破,不然不定等会儿发生什么事呢,虽然斯琴格格说过,杨子风云的功夫远远胜过她,但是木赫始终有点儿不信,斯琴格格毕竟是‘蒙古第一勇士’,曾经一拳打死过一头大黑熊,眼前这个单薄的汉人不会有这么厉害吧,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军师耶律无机也这样说,那就更可信了,惹火了他,还真不是好瞧得。木图和木力也不服气地端着酒碗站起来,杨子风云也慌忙地站起来,“有礼了,有礼了,”其他人也都站起来了。
木力和木图一干而尽,然后把碗底朝上,向杨子风云比划比划,杨子风云也毫不含糊的回敬着他们。木力和木图心中一惊,这酒是非常烈的,等闲人喝下一碗,就倒下不支了,像自己这种豪饮之士经过二十余年的浇灌,顶多也只能喝上十碗,现在喝这一碗下去,就有些头晕了,眼前的杨子风云竟然如没事人一样,其实这一餐宴会还有试探杨子风云的味道。其他的人就不行了,木琬儿刚抿了一下,就呛的咳嗽起来,冰云公主也是如此,姬冰雨就更不用说了。杨子风云知道木赫这顿饭的意思,如果他们不喝,未免不给主人面子,于是杨子风云笑着说道:“好客的主人啊,她们都是一些女孩子,恐怕她们也不好这种男人的心爱之物,还是让我替她们喝吧。”木赫点点头,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杨子风云,其他的人倒无所谓,杨子风云接过她们三人的酒,都是一饮而尽。木琬儿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冰云公主却认为杨子风云是在主动为自己扛下困难,心中的感激更是加深了一层,身为游牧民族的她当然知道这种烈酒的威力,姬冰雨见杨子风云接过自己的酒,又想到了木易生。
到现在,杨子风云已经连喝四碗了,却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对面的主人开始心惊了。其实杨子风云也是有苦自己吃,他本身就不好此等杯中之物,平时根本没有喝过酒,这一点儿倒是大异于杨家人,这一次,猛地干下四碗烈酒,心里像火烧一样,头也有些晕了,再这样下去,只有醉倒。得想个办法,于是杨子风云暗运内功,把酒中的酒精慢慢送入身体各处稀释,一会儿就恢复过来了。在场的共有四个女子,斯琴格格见到杨子风云替其他三人喝酒,也撒娇到,让杨子风云替她喝了。这是公然在挑衅,木图和木力的眼睛已经开始冒火了,杨子风云心中有气,斯琴格格摆明在刁难自己,面色一沉,耶律无机一直在注意着杨子风云,免得玩过火了,一见杨子风云的脸色变了,知道再闹就过头了,当初在幽州的客栈,开始见他笑眯眯的对着掌柜说话,但是后来脸色突然一变,劈开了桌子,眼前的神色不正是跟那时的脸色一样吗,赶紧起来打哈哈。冰云公主看到杨子风云的脸色变了,心里也是一寒,她知道了是人都有人性,都有火气,如果将来自己有一天对杨子风云做了太过分的事情,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自己。
斯琴格格也有些清醒了,本来她是不会这样的,不过现在回到了家中,恢复了一些女孩子的本性,见到别人如此,自己也忍不住了,没想到弄巧成拙,正好耶律无机起来打圆场,于是讪讪的把酒喝了。这一副场景自然都被大家看到了,木赫是越来心越惊,没想到蒙古第一勇士竟然会这么惧怕杨子风云,还有耶律无机,不过木图和木力却没有木赫想的远,平时他们都是奉承讨好斯琴格格,何曾见过斯琴格格受此屈辱,那里还忍得住,把面前的桌子一推,站了起来。
耶律无机心中叹道,终于玩出祸来了,早就告诉他们不要玩过分了,耶律无机听木琬儿说过杨子风云,对他的了解比斯琴格格更深一步,知道杨子风云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斯琴格格只是从直觉上感到杨子风云很厉害,并不知道厉害到什么程度;冰云公主心中是一阵激动,好呀,火终于点起来了,剩下的是看好戏了,看你斯琴格格还拽不拽,她反而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于是继续向木琬儿挤眉弄眼;木琬儿当然是对杨子风云自信满满的,如果杨子风云告诉她明天自己会去抢个皇帝做做,她都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于是拿着一根羊腿,期待着精彩的表演赶快开始。
木赫赶快站起来,“尊贵的客人,实在对不起,我们蒙古有一个习俗,为了发扬我们蒙古族的武风,就是经常在宴会中进行比武,现在,我们族的勇士想向尊贵的客人领教一下中原博大精深的武功。”杨子风云本来以为他会阻止这两个混球,没想到他竟然把自己也拉下水了,老狐狸,杨子风云心中暗骂道,同时嘴上却说道:“久闻贵族武风昌盛,只是我们中原人不习惯这些,不过入乡随俗,客随主便,在下勉力一试,但是希望贵方的两个勇士能手下留情。”杨子风云心中有气,表面上虽是客客气气地说,其实暗地里损了他们一把,意思是自己要以一敌二,这对自大的蒙古人来说,是天大的侮辱,当下连木赫也气得脸色发青,耶律无机无奈地对着斯琴格格苦笑,这下终于完了,斯琴格格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杨子风云,不知道他是胸有成竹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木图和木力可是大草原上有数的几个勇士,每人的实力和自己这个蒙古第一勇士相差无几,大草原上能对付他们两个人联手的,还没有出世呢。
木图那里还能忍受,“呀”地大吼一声,向杨子风云冲来,本来他们都是先要行礼的,不过显然已经被气昏了头,杨子风云不慌不忙地把桌子向旁边一推,在原地转了一个圆,站起身来。杨子风云早就听说过蒙古的摔跤术,也想见识见识,所以并不急着反击,只是在木图的拳影中穿来插去。木图的身手在中原也算一流好手了,但是他哼哼嗤嗤地打了百十拳,连杨子风云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虽然看情形是木图占了上风,但是实际上众人也都看出来了,木图已经是黔驴技穷了。
冰云公主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折辱斯琴格格的好机会了,于是向着木琬儿大声说道,其实也是有意讲给众人听的。“琬儿妹妹,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听吧。”“好啊好啊。”木琬儿看到自己的子风稳操胜券,赶快响应道,她虽然天真,但是也明白冰云公主此刻不怀好意,不过比较起来,还是那两个蒙古大个讨厌,所以木琬儿也甘心让冰云公主把自己当枪使。“你知道黔驴技穷这个成语吗?”冰云公主继续大声说道,“不知道。”木琬儿干脆的回答道。耶律无机心道,你不知道什么意思才怪呢,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当然了,木琬儿出身辽国贵族,岂会不知道这个成语,但是她为了配合冰云公主,故作一脸茫然的表情,让耶律无机看得又气又恨,这两个小家伙是成天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到处煽风点火,她们这两个点点星火,终究会烧成燎原之势。
“黔驴技穷吗,黔者,贵州也,相信大家都知道的,驴者,笨驴也,相信某些人比我们更明白,这个技吗,在这里可以引申为武功,至于穷呢,就是没有的意思,它们合起来是一个成语,讲的是:唐朝的时候,贵州是没有笨驴的,后来有人从蒙古拉了一头去,把它放在了山下,正好山上的老虎下来吃饭,看到这个块头很大的驴,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怪物,谁知道经过几次试探,发现这头驴呢,只会弹弹后蹄,结果老虎就放心的把它吃了。”冰云公主虽然讲的不伦不类,但是众人也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尤其是其中的‘蒙古的笨驴’更是特别加重了语气,木琬儿紧接着天真的问道:“为什么它不弹前蹄呢?”冰云公主心中暗笑,心想木琬儿的表演真是绝了,眼下的木图正是在拳来拳去的,不知道一点儿变化,十足的像了那头笨驴,于是她接着说道:“因为它不会呀。”冰云公主也看出了杨子风云的意思,于是顺势激一激木图,逼得他使出摔跤术,不过这个木图和木力笨的却是出乎冰云公主的意料,愣是没有听出其中讽刺自己的味道,相反,还觉得很好笑。
本来木力对杨子风云挑衅的话语也很生气,但是他也决不屑于与木图联手,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不上,木赫部的脸就要丢光了,于是木力大喝一声,也加入了战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冰云公主也抱着一只羊腿跑到木琬儿的身边去了,想来是说话太费力而又没有讨到好,决定要加大攻势,两人一边大口的啃着蒙古人的羊腿,看得木赫一阵心痛,我的羊腿呀;一边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说着蒙古人的风凉话,既然阳春白雪不行,那就下里巴人吧。“哇,木图勇士的这一拳好厉害呀。”木琬儿如是说道,“是呀,差一点儿就挨着风哥的衣角了。”本来木琬儿确实是在感叹蒙古人的力气,不过加上冰云公主的这一句,味道全变了。
场中的木图这回听懂了,更是气愤,“呀呀呀”,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木图使出了摔跤术,终于出绝招了,杨子风云心道,然后故意让木图抓到自己的胳膊,被杨子风云绕的眼花的木图见到终于抓住了他,于是使了一个大背摔,把杨子风云扛上了自己的肩膀,准备重重的摔一下,“啊”,冰云公主愣住了,她知道,这一下重摔,起码可以把杨子风云摔得残废。木赫也愣住了,没想到杨子风云竟然这么轻易的被木图控制住了,想赶快叫道停手,不过已经晚了,木图已经把杨子风云高高的抛起,向地下摔去。冰云公主闭上了眼睛,现在的她很是为杨子风云担心,木琬儿却一点儿都不担心,她知道,杨子风云是在玩木图的。事实上正是如此,杨子风云当时想到,蒙古的摔跤术能独步于世,定有其独特之处,拖延的时间越长,那么自己领会的也越多,不过没想到木图一开始就给自己来了一个致命的大背摔,虽然杨子风云有信心自己会没事,不过也不想太过狼狈,于是运用真气,捍在了半空中。现在的画面形成了一个定格,木图弓着背,手向上伸着,手里紧紧抓住杨子风云的胳膊,杨子风云头朝下,脚朝上的钉在半空中,木图竟然动不了半分。
木力看到这一个僵局,也上前帮助木图,不过杨子风云一个甩手,挣脱了他们,这一下,木图有信心了,原来摔跤术这么管用,早知道早就用了,也不用浪费自己的这么多力气了,自己可是蒙古大草原上摔跤的一流好手。冰云公主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没动静呀,睁眼一看,又看到杨子风云像一只蝴蝶,在木图和木力的身影之间翩翩起舞,冰云公主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扭头一看,木琬儿正在古怪的看着自己,但是那种眼光蕴涵的意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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