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家,郓哥儿吃饭时把今日之事细细说与乔老爹,乔老爹闻言皱眉不语。
第二天一大早,郓哥儿才要出城练枪,乔老爹却偏要同去,郓哥儿心知老爹担心西门庆背后下黑手使绊子,心中颇不以为然:自己不是武大郎,西门庆要动手得先想清楚了如何善后,只怕他还未想明白了,武松便回来了。
不过郓哥儿并未劝阻便宜老爹,“小心使得万年船”,何况要老爹出来活动活动,少喝一点子酒总不会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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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七傍晚时分,阳谷县发生了一件大事:已故的谷树皮三寸丁绿帽王武大郎的弟弟武松回来了!
这消息像潮水一般在阳谷县内荡漾开来,好事之徒纷纷瞪大了眼睛,却又人人走避三缄其口,生怕两大boss决斗一个不好,尸体都能伤及无辜把自己砸死。
最后知道消息的恰恰是另外两个当事人,西门庆与潘金莲二位。
武松回家敲门时,这二位正光着两条雪白的身子纠缠在一起玩妖精打架呢,要不是武松高声叫喊吓得西门庆暂时性阳痿,他和自己胯下驴货般雄伟的小弟还真是难以自“拔”、脱身而出。
这消息同样也传到正在街上卖梨归来、正准备回家的郓哥儿耳中。
该来的终会来。郓哥儿心里有点儿激动,走在街上默默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觉得万无一失,方才放心。
现在唯一犯愁的就是老爹那一关怎么过。
难道要对便宜老爹说自己要跟着武松占山为王当强盗去?哪个神智正常的父母能同意?
这事看来得慢慢筹划。
晚上练导气之术前,郓哥儿把这消息告诉给了乔老爹,结果这便宜老爹抽风般的一夜未睡且滴酒未沾,手里捧着一杆竹枪大马金刀地坐在郓哥儿床头守着。
若是他老人家今晚还能喝个脸红脖子粗,再给下巴上来点儿三绺须髯,再往手里塞上一本《春秋左传》,那就是关公再世了。
郓哥儿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
随他折腾去吧,反正再只两天,一切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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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夜无事。
三月初八,郓哥儿像往常一般在老爹的保护下出城练枪,而后上街卖他的雪花大白梨。
谁想乔老爹拦着不让他出去,拿出黄素留下的小半贯钱,只叫郓哥儿拿着柳笼栲栳到街口店铺去籴米。
看来老头子打定了主意:武松怎么对付西门庆他不管,郓哥儿却要绝对安全。
郓哥儿暗笑:我不出去,武松难道就不会来吗?
其实现在西门庆忙着监视武松,哪有闲情逸致找自己麻烦?
于是郓哥儿表面平和,内心期待,就这么候着武松到来。
待到郓哥儿归来,才进街口,背后有人叫道:“郓哥儿留步。”
郓哥儿心道戏肉来了,转身看时,却见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来,当先一人人高马大,步子极大,而且极快,后边那人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前面这年轻汉子自然是武松,后面那年纪四十多岁的正是团头兼仵作何九叔。
远远看去,武松便威猛过人,走到近处,这武松气魄更是惊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这时代已属异类,即便在原本身材高大的山东人中也不多见,那西门庆本也颇高,只是和武松站到一处,立时没了威风。
眼前的武松一身强劲有型的肌肉正努努着,内蕴无限爆炸力,显然蓄势待发,黝黑皮肤下青筋暴跳,额头尤甚,那张英武的脸膛咬紧了牙关,方口的嘴角残留一丝血迹,正是口中钢牙所致,剑眉下虎目神光闪闪,眼白泛红,狂怒和仇恨一目了然,完全掩饰不住。
这就是那个让自己从心里敬佩、会打“醉八仙”的武松了。
自己要掌控绝大的力量,必要有可用的人才,这武松便是自己要收服的第一个人。
当然,自己没那王八之气,武松也不是白痴,铁定不可能见了自己纳头便拜,然后傻了吧唧的为自己献完青春献终身。不能示之以威望,那自己便要示之以亲厚。想当年大耳贼刘备就是这么玩的。
自己一无所长,要武松肯为自己做事,那可是个长时间的活儿。
“万事开头难”,收拢人才就像滚雪球,那就得从无到有,越滚越大。
郓哥儿正打量武松,琢磨着还是别哭拜于地、大叫“哥哥你可想死我了”吧,那有点肉麻。
何九叔却在一旁气喘吁吁,低声道:“郓哥儿,你认得这位都头吗?”
郓哥儿淡然一笑道:“景阳冈上的大虫尸身被抬进阳谷来时,我便认得武二哥哥,只是武二哥哥不认得我罢了。若我没猜错的话,武二哥哥此来定是为武大哥之事。”
郓哥儿一句话出口,武松便大手一伸,把住郓哥儿肩头,眼中藏泪道:“好兄弟,你便把当日事说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