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又是一阵娇笑:“哪有这么个规矩?依我倒不想给你分文。”
看看那大汉一脸为难,觉得殊有趣味,要不是还有要事,今日不妨逗他一逗。
那女子从大汉怀里起来,随手给了大汉一个银锭,笑道:“多了少了,就是这么个意思,收着吧。”
大概是给多了,那大汉扭扭捏捏,颇不好意思,却不想那少妇一手抓向大汉胯下,啧啧赞道:“果然好大的本钱,你家娘子好福气。”
郓哥儿看得目瞪口呆:如此视男女之事如呼吸般平常的浪女就是在后世也不多见,自己算是开了眼界了。
那大汉却像见鬼一般,仿佛比老猫被踩了尾巴还疼,攥着到手的银锭子像碰上火上房般,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傻大个。”那妇人轻蔑道。
郓哥儿没看明白怎么回事:这妇人冒着被强暴的危险,就为了一辆破马车这般出卖色相?不会是脑子里面长东西了吧?
那妇人没在外面耽搁,转身上车了。
郓哥儿没法再饱眼福,就大叹晦气,你说有这么个女人在外面,今天的枪法算是没法练了,不行,明日定要另寻一个地方才好。
郓哥儿准备现在就去找一处好地方,反正现在景阳冈可以随便走,又没有老虎,怕什么?
此时天色已明,雾气消散,正好便于寻找练武地点。
郓哥儿才要起来,却见郓城方向又是一辆马车向这条路驶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要在路边开一场古代车展?那风骚少妇就是传说中的车模?
那马车再近近,坐在先前马车里的妇人推车门出来了,先是听到了声音。
原来这就是她要等的人啊。
不知道是个长得什么样的小白脸,郓哥儿很是期待。
后来的马车缓缓来到妇人近前,停了下来。
郓哥儿正扯着脖子看那马车的车门呢,却见那妇人叉腰对着那车夫大骂道:“杀千刀的,叫老娘等了这许多时,不是告诉你我准备马车吗?你这会子又来哪门子人来疯?”
这妇人等的竟是还是个马车夫!不会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强制性恋车癖?又或者电车痴女……那个马车痴女?
可是你看那车夫长得瘦小枯干,那小身板子就像是骷髅架子上披了层轻纱,没看见有多大男性魅力啊?头上还有一顶帽子遮掩,实在让人看不清模样,想必长得很是对不起阳谷县的市容吧?
莫不是我背时了?看不懂女人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了?不过这车夫看上去也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了。
那车夫只是赔笑,还未说话,那妇人却已提起裙角跑到了马车门那儿,一拉车门,只往里看了一眼,登时天雷勾动地火,破口戟指大骂:“你这贼杀千刀路死倒的,我就说你贼眉鼠眼不干好事,巴巴的赶了辆马车来?瞧瞧,这车里带了个娇滴滴的小美人,你不是说带一笔泼天钱财与老娘消受吗?放屁!想是看我老了,又想着你好的那口啃嫩草,盼我死了,和这小娘皮干柴烈火去!”
一面数落着,一面哭将起来,更插起尖尖十指直奔车夫而来,竟要和这车夫拼命。
郓哥儿看得很没意思:是不是泼妇都是这套“一哭二码三上吊”?自己先前还对人家马车夫又摸又抱的,大玩电车痴女,现在看相好的给他找一姐妹就不干了,你怎么这么不尊重历史,藐视传统呢?咱山东人讲究“齐人之福”啊,其实御姐加萝莉,一起玩3p,不是挺好的吗……
边想边向那马车张望,能叫这夫人这般愤怒的,素质应该不会太差吧?
可惜车厢里太暗,看不清虚实,那车中女子也未下来。
郓哥儿再看向那女子和车夫时,车夫的帽子已经被那女子抓掉,那车夫身子单薄,挣扎不过那女子,已从马上跳了下来,左支右绌地躲闪着,嘴里还大叫道:“疯婆娘,想谋杀亲夫啊!”
郓哥儿这回认出这人是谁了:这不是把老婆送给已故的西门大官人把玩的韩道国韩大掌柜吗?
这回不用提醒,郓哥儿也记起那妇人便是韩道国的老婆王六儿了。
这女人可是阳谷县里出了名的檀口轻开勾引得蜂狂蝶乱、纤腰拘束暗带着月意风情的放浪妇人,见了俊俏男人便迈不得步,要是在大街上溜达,有过露水情缘的面首随处可见,据那些尝过甜头的阳谷色狼说,这妇人在榻上被男人一摸便淹淹润润,把玩起来颇为爽快。
所幸嫁了个赞同老婆大搞婚外恋一夜情的好丈夫,活到现在还没发生武大郎家那样的命案。
当乌龟安之若素,偷汉子心安理得,这对夫妻真是绝配啊。
许是韩道国被老婆吓怕了,对着王六儿那是打不还手、骂稍微还点儿口啊,那一副窝囊样子恨得王六儿牙根痒痒的:“杀了你倒好,省的与你这没能为的人度日如年,一般的丢人现眼!”
三好乌龟丈夫韩道国一听这话不愿意了:“我无能为?天地良心!你也不到车厢里去看看……”
“我呸”,王六儿气喘道:“还让我去看那小贱人,难道想要气死我?”
韩道国也急了:“败家婆娘,我自让你去看那车上金银,你却在这儿与我裹缠不清,罢罢罢,我这三千两银子算是白拿了……”
“多少?”原本哭闹的王六儿一听这话忙把眼泪吸了回去:“三千两白银?那得多大的箱子装啊。”
韩道国得意洋洋道:“你懂什么?这笔钱原是西门大官人生前要我去扬州做生意的本钱,本已支了出来,却还未到我手中,西门大官人就被武松那贼厮杀死,众人现下变着法的从西门大官人府上抠钱,西门大官人的大娘子又是个没主见的人,银山也得被搬空了啊。我见势不妙,才拿了西门大官人的凭证偷偷支了这笔银子,等她发现不对,你我早便没影了,她一个妇人上哪找去……”
王六儿哪里耐烦这些解释,早便媚眼放光,颤抖着胸前的波涛汹涌跳到车上,一阵鼓捣,弄得弄得车里东西叮当响,还嫌这地方不够她施展,又把车中的女子一把推出。
那女子身上带着绳索,动弹不得,被推得坐到了车门下阶上一侧歪,差点掉下去,嘴巴又被堵住,只得脸上两行清泪默默滑下,把那晶莹坠落在地,被风尘污浊,做那无声的抗议。
而后,车内就是一阵欢呼,显是王六儿见着银山了。
郓哥儿却无暇顾及那三千两的白银要多大的箱子装,此刻,他的眼里只剩下那被绑的女孩儿。
竟是庞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