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万行和陈江快你客气来、我客气去,满嘴都是客套话,等得海珍珠都快烦死了。
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对话的具体内容,不过海珍珠猜想得到她爹大概又是在讲陈江快劳苦功高那一套,不禁替他感到委屈,因为她知道她爹有多看不起陈江快。
蹬蹬蹬蹬……
好不容易,陈江快终于拍拍屁股走人,她老爹却还盯着她的方向不放,好像在怀疑什么。
糟了,她爹向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会儿一定準备去她的院落查房,她得抢在父亲之前回到房间,否则就惨了。
几乎在海万行转身的瞬间,海珍珠便跳下屋顶急着回家。
按照常理,她不可能比海万行更快到达她的院落,但事实并非如此,原因就在于密道,对,就是密道!李家这座小花园,有一条地道直通她居住的院落,只要走这条地道就可以比她爹早一步回房间!
海珍珠二话不说,跑到花园东边的角落,伸手用力掀开草皮,狭窄的地道跃然进入她的视线。
这条地道是她和面团合挖的,当年为了训练面团的臂力,硬是拖著他挖了这条地道,谁料得到当年一时兴起挖的地道,日后会成为她逃亡的路线,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谢谢面团帮忙喽!
顺着地道滑下去,著地后弯著腰往前冲,当然这条地道她之后有再重新挖宽,否则以她现在的身材,只会卡在密道口,哪还能像蚯蚓一样滑溜?
海珍珠一路冲回自己的院落,密道的入口在李家的小花园,出口则在她院落的花园,反之亦然。
「呼呼!」她总算顺利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呢!就听见她爹的脚步声,一边走路一边和总管说话。
「小姐睡了吗?」
「早睡了,此刻正睡得香甜呢!」
总管不明白海万行为什么突然半夜查房,海珍珠闻声赶紧先把门上锁,飞快脱下身上的黑衣黑裤,将它们塞在床下,然后换上睡觉用的白色绸衣,掀开被子把里头的厚被子往床底丟,再将垂到床脚的被单拉好,紧接着再躺在床上拉上被子假装睡觉,等一切都大功告成,海万行正好走到门口。
叩叩叩!
「珍珠,妳在里头吗?」海万行疑惑地看着房门,房间里头的油灯未熄,不像已经睡了的样子。
海珍珠拉下被子,稍稍抬起头望了房门一眼,沈默了半晌装出爱困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答道。
「爹,三更半夜的,什么事呀?您吵到我睡觉了。」她装得很像,海万行身旁的总管频频点头,也认为海万行不该打扰她睡觉。
「没什么事,妳继续睡。」听到她的回答后,海万行顿了一下,决定不打扰女儿,让她好好休息。
「好,那我继续睡喽!」海珍珠松一口气,把被子拉起来準备睡觉,折腾了一整夜她也累了,该是躺下来睡顿好觉的时候。
海万行转身走了几步,然后又回头问海珍珠:「刚刚官府来过,妳知道吗?」
「不知道,我睡得太沈,没听见声音。」海珍珠被她爹问得心口怦怦跳,好怕被她爹发现。「这么晚了,他们来干嘛,又找您捐钱吗?」
「不,他们来抓贼。」海万行皱眉。
「是吗?」海珍珠装傻。「那陈捕头应该很忙吧,近来杭州的贼可不在少数。」
「所以他才要咱们谨慎点儿,別让他抓到把柄。」海万行意有所指。
海珍珠不知道这些话是陈江快说的,还是她爹自个儿加上去的?如果是后者,这代表她爹已经开始注意她,往后得更加小心。
「哈,好困!女儿要睡觉了,爹您也早点儿休息吧!」海珍珠将哈欠打得又亮又响,唯恐门外的海万行没听见,继续跟她扯些有的没有的,那她会很难应付。
「妳——」海万行才刚举起手开始数落她的不是,就碰了根软钉子,气得放下手,将手背到身后。
「真不知道该跟妳说些什么才好,唉!」可怜的海万行,拿这个独生女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抱着头疼。
海珍珠蜷在被窝里吐舌头,心想既然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就別说嘛!省得他说的人累,听的人更累。
海万行又重重叹了几口气以后,带着总管走开。
一直到海万行确实已经离开她的院落以后,海珍珠才从被窝里爬起来,坐在床上发呆。
……她好不容易才有困意,被她爹这一叨念,全给念跑了,这会儿又要睡不着觉。
海珍珠呆坐了半晌,最后还是下床穿上鞋子,推开房门到小花园散步,宁可和月亮干瞪眼,也不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今儿个的月好圆啊,又好亮,跟个银盘似的,一直发光呢!
海珍珠已经经历过无数个月圆之夜,但从没看过比今天更美的月亮,美得动人心魄,好像在预告著些什么。
远在京城的李府内,李英豪正嘱咐下人将行李一箱一箱搬进马车,此行可是他生平头一次返乡,有好多东西得準备,尤其不能落了给心上人的礼物。
垂下眼皮凝视手中的银簪,李英豪的嘴角不由得勾起,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今晚的月儿又亮又圆,跟个银盘似的,一直发光呢!
李英豪在讚叹月色的同时,脑中浮现出海珍珠可爱的脸孔和她娇小的身影,心头不由得抽紧。
他们竟然已经分开八年了!这八年来她还好吗?是否依然调皮活泼,让人头痛?
仰望天空,李英豪问月亮,月亮能给他的,只有皎洁的月光。
由于陈江快近来找月光找得勤,海珍珠决定先「停业」一阵子避避锋头,反正现在外头的贼那么多,不差她一个,陈江快若打算把杭州府里的贼全抓光,恐怕得抓到白头,天晓得现在的世道有多坏。
第三章
不过海珍珠怀疑陈江快有那么勤快,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月光,也就是她──海珍珠大小姐。
正因为她是杭州府内绝无仅有的义贼,又专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