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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这一行不好当,尤其是家庭医生,如果遇到一个变态的强势主顾,半夜三更简直不得安宁,哪怕正在被窝里和老婆亲热,也要马上穿好衣服出诊。
崔浩推了推眼镜,淡淡道:“发烧可以打点滴,只是小姐受了点刺激,对自闭症的孩子来说,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至于有多严重,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看到男人不满的神色,崔浩赶忙又道:“冷少,小姐被束缚得太久,完全没有人际交往的经验。我几年前就说过,不能限制小姐过多的自由,否则,一旦和外界接触会吃不消,如果是正常的孩子,失恋而已,也不至于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
“当然,冷少不能因为小姐受了伤就再次把她锁起来,不再让任何人接触她,这样只会适得其反。等小姐精神稳定了,还要看她自己的意愿,不能再刺激她了。”
冷卿痛恨医生这样的职业,因为不论多么强悍多么卑微的人,皇帝或者贫民,他们都敢于在你身上动刀子,或者敢于对你的思想和灵魂动刀子。他们会毫不留情地剖析你的对和错,然后用例证来告诉你,其实很多年前你就已经错了,所以,才会自尝如今的苦果。
冷雨病了两天,第三天精神才恢复。
清晨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哥哥的脸,这两天,她病着,哥哥一直陪着她,寸步未离。
扭头去看床头柜子上的闹钟,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爬起来,伸手轻轻捏了捏男人的脸:“哥哥,起床了。”
男人的手臂将她抱得很紧,其实她一动他就醒了,黑眸微微眯着,嗓音是将醒未醒时的低沉喑哑,他问:“宝宝,要喝水么?”
冷雨摇摇头:“哥哥,你该去上班了。”
男人低低一声笑,吻了吻她的额:“宝宝,哥哥不去上班。饿了么?头疼不疼了?”
冷雨蹙起眉,理所当然地回答:“哥哥,我还要去上学的,今天是星期二!你不送我,我也要起床的啊!”
这下,冷卿完全醒了。
他深深地望进女孩的眸子里,确定她刚刚说的是真的,眉头却微拧:“宝宝,真的要去上学?”
“当然。”冷雨气愤地咬了男人的下巴一口,“哥哥,快起来,我要迟到了!”
若是平时,宝宝这么热情,他或许会高兴,会想着占一点便宜回来,可今天这情形却不大对劲。男人单手搂着她从床上坐起来,温和地问:“宝宝,如果要继续上学,转校好不好?”
冷雨却反问他:“为什么要转校?”
男人没回答。
冷雨于是自发穿衣服,也不再看男人的反应,她坚决地说:“哥哥,八点半上课,我可从来都没有迟到过,你起不来我就自己去找peter了。”
冷卿在她身后没有做声,忽然想,宝宝以后想起这些事情会不会觉得遗憾?她的第一个男朋友没有陪她走很远的路,平心而论,那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孩子,只是那个男孩子喜欢的不是她。
都说初恋这件小事,可是,哪怕男人坚信此后拥有女孩整个人生的肯定会是他,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女孩第一次坐的单车后座,第一个认真去注视的干净白衬衫,第一次在阳光下随心所欲的微笑,第一次接受同龄孩子歆羡的目光,通通都不是因为他。
这是男人用一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无声地叹了口气,男人突然从背后将女孩抱住,惹得女孩一声尖叫,他探头吻了吻女孩的脸颊,笑道:“宝宝,你是哥哥的宝贝,知道么?”
他无法干涉女孩思想的自由,可是他要告诉她一些事实,怕他的宝贝一不小心就忘了,以至于在睡梦里那么地无依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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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舞会的事经过女生们的八卦天性闹得整个盛辉女校人尽皆知,冷雨周一没去上课,所以人人都以为她可能不会再去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冷雨周二早上照常到了教室,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和平时一样拿出课本,摊开……
周围的女生都安静下来,无声地用眼神交流。
上课铃声刚刚响起时,顾橙橙几乎和老师同时踏入教室,只是一个从前门,一个从后门。
教室里更安静了,女孩们都扭头看着停下脚步望着公主背影的顾橙橙。
语文老师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从老花镜后面仔细看了看顾橙橙,喝道:“站在那里干什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去,上课铃已经响了!”
15班的座位每个星期都会调动,每一组轮排制,本来靠墙的那一组第二个星期就会换到中间去。
这个星期,冷雨和顾橙橙在第二组,两边都有走道,因此不需要冷雨站起来让她。顾橙橙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沉默地拿出课本来,她没有再和从前一样同冷雨打招呼。
语文老师在台上讲课,下面的女生却纷纷交头接耳,围绕的话题自然是灰姑娘和公主。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语文老师叹了一声,开始训人:“现在的学生啊,怎么回事?家长送你们来学校是做什么的?读书!读书是为了什么,知道么?!”
越说越怒,老头索性丢下课本道:“知道你们为什么在最末班呢?因为你们不学无术!高一(1)班的邹楚楚同学在这次t市的作文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我看了一下她的文章,确实写得很有深度,名字叫《我们的信仰》。信仰啊,你们知道什么是信仰么?”
教室里面很安静,最讨厌这样的老师训人了,拿成绩第一的邹楚楚来跟最末班的她们比,女生们本能地知道自己比不过,所以,纷纷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