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用膳的人全停了下来,一时间没有人出声,只有路祈沉郁了亮的歌声回荡在耳边,震动着所有人的心。
连裴岚吟都抬起了眼,怔怔的凝望着他。
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下,路祈看向她幽幽开口,“岚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之所以去找宁儿唱歌,只是因为她的歌声让我想起了家人。”
听到他这句话,知悉他身份的人,包括宣勤,都以为他指的是皇宫里的亲人。
只有裴岚吟明白他指的是另一个时空的家人。
路祈微顿了下,接着立誓般的再说:“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唱歌了。”当初沉溺在唱歌的欢快中,最后害死了他未出世的孩子,更害得岚吟经历丧子之痛。
为了赎罪,他今生再也不唱歌了。
闻言,裴岚吟静静落下了泪。
如果当初他可以好好向她解释这些消除她的不安,或许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但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女帝归天,秘宝隐遁,国境之东,有神守焉。沧海桑田,数百寒暑,大地震动,灵气尽散,秘窟现世。唯吾后人,方能启之。
这是楚澐国数百年前流传下来的一首歌谣,暗示着羽衣的下落。
然而数百年过去,却始终无人能窥透羽衣藏放之处。
因此当欧烈带领着一行人来到鸣鹤山山脚下时,宣勤疑惑不解的问:“欧烈,你怎么能确定羽衣就藏在这座山里?”歌谣里提到国境之东,有神守焉,很显然是在透露羽衣藏放的地点,这数百年来,试图找寻羽衣下落的人都臆测这国境之东,有神守焉,指的可能是——
一是仙游峰,二是卧神山,三是醉仙岭。
然而欧烈却不是带他们到那三个地点,而是来到这座鸣鹤山。
欧烈问:“陛下是否也以为羽衣可能藏放在仙游峰,或是卧神山,抑或是醉仙岭,三者其中之一?”
“国境之东只有这三处有以仙或是神命名。”这也是为何寻访羽衣的人都噫测羽衣藏放之所应是在此三处。
欧烈再问:“皇上,我们楚澐国的护国神鸟是什么?”
“自然是白鹤,但白鹤是神鸟……”话说到一半,宣勤便幡然了悟,“是了,歌谣里只写着有神守焉,这神也可以是神鸟。”
“没错。”欧烈点头,但让他确定羽衣是藏放在鸣鹤山,却是歌谣里的另几句词——大地震动,灵气尽散,秘窟现世。
当时娘带他们兄妹离开王府后,便是来到鸣鹤山山脚下附近的一处村落落脚,就在他十一岁那年,娘消失于那场天摇地动中。
大地震动,这一项符合了歌谣里的提示,而白鹤又是楚澐国的护国神鸟,两相佐证,他已有几分把握羽衣藏放于鸣鹤山。
不过直到前阵子亲自上鸣鹤山走一趟后,对此,他才再无疑惑。
听到后方传来宣勤与欧烈的谈话,路祈仰头望着眼前巍峨壮丽的山峦。
这座山仿佛直插云霄,山腰以上云雾缭绕,无法看清峰顶的模样,予人一股神秘的感觉。
路祈下意识回首望了一眼妻子,她正抬起眼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山,清雅的睑上眉尖轻蹙,隐隐流露出一丝不安。
他很想伸手抚平她眉问那抹不安,但是欧氏兄妹仿佛约好了似的,像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让他无法挤到她身旁。
尤其这一路上白阳王对她格外的体贴照顾,让他看得很刺眼。
裴岚吟忽然侧首对欧菲说了几句话。
听完,欧菲点点头,朝正看着他们的路祈走过去,站到他的面前。
“我们待会上山,你不要眼着我们上去了。”她道。
“如果岚吟不去,我就不去。”他想跟的是岚吟,不是他们。
见他不听,欧菲索性直说:“是岚吟姊叫你不要跟上去,你识相一点,别再一直跟着我们。”
竟是岚吟叫他不要上山?!路祈回首望她一眼,眸里一黯,却还是坚持,“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上山,我就上山。”
欧菲娇容上流露出一抹不耐烦。“岚吟姊不可能再接纳你,你就算再跟着我们也没有用。”
她的话尖锐得像根刺,直直剌入他的心,路祈黑眸隐隐痛缩了下,□还是没有改变心意,“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她,她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他已经有所觉悟,即使耍花费一生的时间,也要再追回她。
见说服不了他,欧菲气呼呼的走回来告状,“岚吟姊,他不肯留下来,要跟我们一起上山。”
他们的谈话她早就听见,沉默了须臾,她启唇道:“算了,随他吧。”
不久,稍作休憩后,留下一部份人在山下看守马儿和马车,一行人走进鸣鹤山。
山路比路祈预期的还要陡峭,越往上爬,路也越来越崎岖,走在前面的他回头想扶妻子,在看见她已有欧菲搀扶着时,遂退到一旁,让她们先行通过,他则紧紧跟在她们身后,以防发生什么事时,自己能随时保护她。
走了一个多时辰,路祈愕然看着前方的山道竟然从中隆起,形成一处两公尺高的峭壁,而在前方开路的侍卫并末停下来,一个接着一个俐落的跃上去,连宣勤也毫无困难的跃过峭壁,欧菲郡主则在侍卫的帮助下,爬了上去。
他接着看见白阳王低声对岚吟说了几句话,便打横抱起她,拔足一跃,健硕的身躯宛如大鹏展翅,轻盈的就跃了上去。
他居然敢抱他的岚吟,当着他这个丈夫的面抱他的老婆!路祈气红了眼,喉中直涌出酸水,恨不得砍了白阳王的脚,剁了他那双抱过妻子的手。
跟在后面的侍卫见他杵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