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明心湖的走廊上,一位身姿卓越,轮廓分明,眉宇间都是一派正气凛然的年轻男子正双手背着,静默地站在几乎无人的过道上,也没有人去打扰这位临风而立的俊朗男子,只因凡上前去招呼的人都被打发了,且此人身佩清音御风剑,有些江湖阅历的人都会知道此人便是江湖上人称四大名捕之一的南绍神鹰快捕南宫修,十五岁成名,年纪轻轻便屡破奇案,且习得一身好武艺,受到绍熙王的器重,特别为其请名匠打造这把削铁如泥的清音御风剑,听闻此剑在风中会发出悲鸣之音,是巧夺天工的上好兵器,虽为朝廷官员,却不隶属于任何部门,是由绍帝直接管辖,可见一斑。此刻却现身于彩云阁,在回廊上驻足不前,却不知是为谁而停,为何事而留。
宇文蕴深邃的眼眸中映着采月亭中那一抹红色的倩影,从刚才开始目光便离不开她,虽不见其貌,但这个女子给人有种特别的感觉,令人有些不由自主地。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虽不大明确。
“好一个撩人心境的女子!”身后传来宇文蕴轻描淡写的赞叹之声,
谢庭轩闻言,不禁抬头回望宇文蕴一眼,映入眼中的依然是那个笑看众生的优雅表情,与平时无异,却又像哪里不同了,毕竟他们是自少一起长大的,这点细微还是能觉察。阿蕴见识广博,也甚是风流潇洒,他身边从来都不缺美丽的女子,只是,再艳丽的姿色也入不了他的眼中罢了,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是薄情寡义,见新忘旧,其实他知道阿蕴这些都是装的,他不愿为任何一个女子停下,只是因为他不要像他爹一样,为一个女子把整个宇文加家的基业差点毁了,谢庭萱不懂何为情何为爱,为什么世上人都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但是他觉得阿蕴不应该为上一代的过错所累,他一直都希望他改变,即使一点点也好。
这个红袖姑娘的确有吸引人的地方,就刚才那如天仙般的舞姿足以动人,跟在宇文蕴身边多年,谢庭萱自问也是见识不少的。
此时采月亭中,施悠然正优雅地坐于琴前,伸出玉手轻拨琴弦,几声清脆的琴音在明心湖上蔓延回荡,轻轻撩拨的几下,却不知缠绕了多少人的心弦。此时采月亭的轻纱都被挽起,采月亭的视线变得更加辽阔,亭中央古琴前,那抹艳红的身影,一举手一投足,便能令人销魂其中。
琴音而起,明心湖早已静默一片,音调清澈委婉,温柔缠绵,在雪白的指间倾泻而出,
“梦里花外难随心,
一缕清风一丝情。
莫叹凡尘多波折,
是是非非如云烟。
西子湖畔初见晴,
难觅故人泪满襟。
绝代风华不复再,
我心只愿为郎倾。”
歌声婉约动情,歌词满载心酸,屡屡清音像化为绵绵的细雨,化为漂浮的絮云,化为冷冽的寒风,化为无垢的初雪般让人百味交集,在坐的人无不为其所动,丝丝入扣,屡屡动情,这样的才艺双绝的女子怎能不为其所动呢?
此时东边的水榭上突然响起阵阵缥缈的笛声,笛声清远流畅,知音人一听便知是高人,红袖姑娘的曲是自己编排的,这人竟能在听了半段后和出来,的确实高手。人们放眼望去,在一缕白色轻纱后盘膝端坐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男子,姿势甚是优雅高贵,修长的手正指轻抚着白玉笛吹奏。
施悠然闻声,指间依然游走于琴弦间,甚是挥洒自如,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笛声所扰乱,琴笛和奏,另有一番韵味,笛声随着琴音时而幽怨,时而娇柔旖旎,绵绵缠骨,丝丝入髓。。。。什么是绕梁三日,想必如此。
二人的合奏异常的合拍,像之前便编排过一样,乐止,笛停,那丝丝的炫音还荡漾在湖面,漂浮在风中,令人遐想不已。施悠然目光从琴上收回,依然婉约动人,嘴角却微微翘起一个带点玩味的弧度,只是轻纱之下并没有人能看到,那只“易”狐狸竟会在此,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这样的笛声除了他可以吹奏出外,只怕世上也没几个了。人们还在回味其中,久久未能抽离,
“公子笛声无双,红袖献丑了。”悠然谦逊地说道,依然的妩媚动听。突然一片如雷贯耳的掌声响彻云霄。闻言,大家都把眼光从明艳的身影投向了东面的座席,目光中多带不满。站在一旁宇文蕴,神态依然悠闲温雅,同样也将目光投向了东面的座席,与其他人不同的是目光中满是深邃。
微风轻抚,轻纱微撩,轻纱后一位身穿灰衣的年轻公子优雅地端坐着,手中正轻柔地拭着白玉笛身,动作轻柔细腻,就像轻挽少女秀发为其梳理般十分小心,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梳好发髻,灰色的衣服紧贴匀称的身形,,衣料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布料,虽没有锦衣华服,可灰衣穿在这人身上却不显老态和粗鲁,反而更显淡雅清新,年不过二十一二,肤色白皙,脸上总带着一抹闲适的雍容浅笑,,生得极是俊雅温和。闻言,灰衣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凤眼微抬,煞是好看。
“红袖姑娘琴心无双,在下一时为之所动,冒昧了。亦某愿自罚一杯,望姑娘不要见怪。”
清朗若风的声音自东传来,极是悦耳,温文有礼,从容而优雅。
话音刚落,只见灰衣男子修长的手指轻托玉杯,向采月亭方向一敬,衣袖轻扬,优雅地自饮一杯,杯中琼浆已空。
虽只是一个普通动作,这个男子却可以做得如此优雅自若,吸引着别人的眼光,真是个极爱风雅之人,宇文蕴心中不禁盘算着这人的来历。不止宇文蕴在留意,在座的各位本因这男子抢先一步极为不满的,可一见此人温文优雅,浅笑盈盈,是个翩翩佳公子,心中妒火不禁息了一半,虽有不忿,但心中还是在暗暗赞叹。
施悠然美眸微抬,刚好与灰衣公子目光相触,前者却看来不怎么友善,后者却依然恬静如水,优雅地浅笑着,只是那抹浅笑却带了点让人察觉不了的戏谑。
“亦公子言重,得遇知音,何尝不是一桩美事。”施悠然眼光流转,微微一顿。
“今晚如此良辰美景,红袖献丑了,不足之处还望见谅。”施悠然缓缓优雅站起,系在腰间的环佩相互敲击,发出些甚是悦耳动听的响声,人们的目光不自觉又被那个明艳身影吸引了过来,站在采月亭中央的红袖姑娘优雅地回了个礼,此时在正中央的王庭远大声地赞美道:
“哪里哪里,红袖姑娘是才艺双全的美人儿,舞跳得好,歌也唱得妙。。。琴也弹得。。。”王庭远身边一个蓝衣随从在王庭远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字,“绝。。。无错,是绝啊!哈哈!红袖姑娘真是才貌出众啊!哈哈!再来一曲!再来一曲!”他身边坐着都是和他一个鼻孔出气的人都附和着拍掌。
这个王庭远大约四十一二,商贾出身,富家子弟,本就没期望会知识广博,满腹经纶,只是没想到脓包成这样,一听便知没怎么读过书,真是出口成虫,俗不可耐,样子都没见过就说才貌出众,真是服了他。现在才三月,还夹带着些许的寒意,特别是夜晚,施悠然本已穿得单薄,那个王庭远还真是不会怜香惜玉,施悠然心中暗骂,樱唇微启,身后却传来媚娘的声音。
“王老爷真是太看得起我们的红袖了,只是夜风微寒,你啊,还真不怜香惜玉呀,就不怕冻着美人儿啦?”媚娘巧笑嫣然,语带双关,随后就有两个丫头把披风盖在施悠然肩上,纤纤的身影隐现在披风之下,有着另一番的柔美之姿,娇弱之态,让人忍不住怜之惜之。
“你们好生照顾红袖,别让她着凉了!”媚娘笑意益然,话语间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命令,王庭远闻言也大为失望,只是再出言相阻又会让人说不是了,刚才已经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了,还是讨美人芳心来得要紧,也只好讪讪地笑着略过。施悠然在两个丫头的陪同下回到了客房中稍作休息。
湖中影月,
画意如诗,
风急夜冷,
佳人随风,留下了满城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