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鹏猛地用力将手中的洛阳钳插入硬的有些不可思议的红土中,用手就那样的钻了下去,觉得实在转不下去的时候,挥手招呼旁边傻站的师弟子风过来帮手,半响,终于长约四丈有三的钳杆从泥土中拔了出来,借着月色;肖鹏把藏在钳头机关里带着褐色的泥土抠到手里,凑在鼻息间嗅了一下着,然后用两手来回的把泥土揉搓着。终于像断定了什么似的,看向旁边那人。
子风兴奋的裂着嘴不断地嚷嚷道:“这下可寻着宝了!这下可寻着宝了!”
肖鹏略带得意的口吻偏过头对子风道:“现在还说不准。不过观其脉穴走向,居然像传说中少有的‘龙马腾空穴’要真是它,凭你我两人哪里能起的出来它,这种穴脉我也只是在师门典籍中看到过。”说完顿了顿,朝西方望了一望道:“昨天已火符传讯师傅了,这会师叔应该带着小师妹在赶来的路上了罢。”说完,师兄弟二人又左右勘察了一番,作下标记之后,几个鹤起消失在苍茫的夜色当中,留下葱郁的林子里夜枭悚然的叫声。
肖鹏,穿山观弟子,穿山观源于春秋之时。穿山,顾名思义,穿山打洞,寻找天下龙脉虎穴,到了肖鹏师傅郭毛赖真人手上,打破陈规,更是变本加利,做些挖人祖坟,光顾前人遗迹的勾当,肖鹏这一代,除了十六年前在苗疆失踪的大师兄之外,诸弟子共计三人,也算是门丁单薄了。
前些日子,政局动荡,肖鹏随郭真人等一干弟子,避祸至宁夏,途中无意发现有人背附赤光,头顶晦色,定是身怀至宝,入过古墓之相,于是师兄弟两人得到郭真人的默许之后,千里跟踪那人到了陕西境内,刚踏入三边地域,那人失去踪影,这下才知道遇到高人了,吓的两人连夜仓皇南下跑向新城一带,次日凌晨路过西涧,发现沟壑纵横,晨霞之中,雾气上升,气象万千,竟然有如仙境一般,偶尔还穿来野狐恶狼之声,在那涧头处更是灵气十足,居然有“龙马腾空”之脉相。这里一带人烟稀少,破坏较少,风水格局也似浑然天成,如此灵地能保存至现在,也算是幸运了。看那穴相与北处一地遥相呼应,那处也必有悬念。
是夜,火光隐约从一口废弃的窑洞穿了出来,让远处村庄的人们看了后恐慌不安,早早的把孩子拉到了家中。那土窑里赫然是肖鹏和子风。
看着子风用自己的“开山刀”(开山刀,形似叉子,名刀而非刀,穿山观专用寻宝道具之一,相传开派祖师开山刀有借五行之力,开山凿洞之威力,故后世子弟皆仿制祖师爷开山刀自制道具,居然也有刻阵,画符增幅功用)拨弄着篝火上烤着的山鸡,不断的将自制的调料用撒将上去,皱了皱眉头道:“你用开山刀烤食吃,是对祖师大不敬,小心被师傅知道罚你去云南采驱岚草。”
子风装做被吓个半死的样子,毫不在乎的抬起头,露出被烟熏的并不好看的牙齿笑道:“我说师兄啊,师傅他老人家,这会指不定在哪里呢,说不准正和师叔又作赌呢,天高皇帝远,他能想到咱两会在这里?哈!有啥怕的,再说了,我这也叫物尽其用对吧,我这开山刀食尽人间百味,又在这真火中百般锻炼,没准儿也能练出把当年祖师爷爷那样威力无比的开山刀来,嘿嘿,到时候咱也算是和祖师爷比肩般的人物了,师傅怎么好意思罚我?哈!”
这小子越说越没正经的了,肖鹏刚要呵责他几句来着,窗外传来一声冷哼,子风猛震,吓的跌坐在地,肖鹏也不由的紧握住了腿下的盒子炮,要知道来人能毫无声息的来到土窑窗前,身手可见一斑,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两道黑影相继落到子风面前的篝火旁边,肖鹏早从后面飞身近来的那个身躯知道了来人是谁。来人转过身来,两髯有些发白的脸颊,看了一眼肖鹏,恼怒的转向子风开口作道:“臭小子,你竟然敢用开山刀烤野食吃,我要是你师傅那老鬼,看我不把你皮给扒了下来。”
来人不是肖鹏师叔庄羽青还有谁?还有身后那一身紧身黑色夜行衣,腰间缠着磷磷发光软鞭面带揶揄之色的小师妹王乔儿,子风这小子此时还不死不悔改,嘴硬道:“师叔啊,不是弟子对师门至宝大不敬啊,弟子刚也是不小心把开山道掉到了火里去了,您瞧这不是好好的嘛。”说完吐了口唾沫,用手使劲的把刀上的作料抹去,哪里知道此刀这会早已被篝火煅练的滚烫,岂是用手能摸的了的?只听的“滋……”的一声,把子风烫的脸跟猪肝似的。此时庄羽青哪会怜惜他,直装的没看见一样,如棍子的食指不停的在子风脑袋上戳来戳去的只顾自的在那里责骂着。王乔儿强忍着笑意看着子风,一副隔岸关火的神态,只是偶尔的的飞快眼神飘向一边默不做声的肖鹏,眼中不尽的关切之色。直到庄羽青训斥够了子风,才向肖鹏细问到西涧龙腾穴情况。
当下,听完肖鹏叙述完后,一夜无话,次日凌晨,庄羽青狂喜之下,早已按捺不住,在子风自告奋勇的带领下,几人又来到离居地不远的那座卯地,几人来到山脚庄羽青从怀中拿出一玉质罗盘,从中指破出一点鲜血,滴在罗盘上,刹那间盘中有如沸水浇如油锅当中,炸响开来,好似要翻腾着什么出来,半响,从盘中呈现出一片云雾瑶绕之景象,又过了一会,三徒弟三人目瞪口呆看着里面跳上五团进光,来回不断的变换位置追逐着。
“好,好,如此脉象也不枉我破费精血查勘里面动静,我穿山一脉也能有大放光彩的一刻了,肖鹏你快飞符你师傅,叫他火速赶来,如此巨大又浑然天成之脉象,也只有你师傅手中的那把祖师爷的开山刀能起出宝物了。”庄羽青兴奋的说道。
“师叔啊,师傅手里真有祖师爷的开山刀啊?”子风两眼放光的问庄羽青道。
“有也不会给你”王乔乔没好气的一旁插话道。
庄羽青接话道“此刀乃祖师当年采四方极地之精金,合五行之力,又寻了几处灵气十足的大川,深埋许久,费时三十余载为此刀打下膜胎,又至宋代,次刀与我门前辈绝顶天才郁靖生在苗疆大破夷族祖地‘天棺’,至此才得大成,如此灵物早成至宝,非有大毅力者,怎能用的了它?就是你师傅,平时看他背在后面,也是用少带多而已,只有特殊情况,才不得以凭借师门密法和合我二人之力才能祭起此刀,用完之后也是元气大伤,不过这次的买卖看来得非此祭刀不可了。你那修为,如妄自起祭下场只有一个,被刀内强大的力量反噬,丧失自我,永世沦为刀奴了!”
“我说怎么老见师傅包裹里遮遮掩掩的不用开山刀,原来用不起啊!嘿,还好,还好。”子风自言自语的摇头晃脑的说道。诸人也不晓得他在那还好还好的到底在说什么,当然也没人理会他。
当下,肖鹏折起一只纸鹤,用火镰点着鹤尾,那火鹤飞似的朝西方逝去,接下几天,众人都在等待郭真人的到来。
---――――――――分割线――――――――---
一队长长的躲避战乱的而迁徙的难民人流,时不时的有人倒地不起却缓缓地在婉蜒的山路径上走,象一条蠕动的长蛇。时值日本侵华,系黄埔军校陕北保安县的刘志丹、谢子长等人闹红革命,陕甘宁周遍地区的群众迅速的蜂拥陕北,逐渐的声势浩大,组建西北反帝同盟军,刘任同盟军主席。故而此时在边地赶路的郭真人才能看到如此景象。三边地区已属靠近毛乌苏沙漠边缘地带,四周茫茫一片戈壁滩,戈壁滩的一面是沙漠,道长面向人流的方向看去,远远的撩见一线的绿色。那一条长蛇慢慢吞吞的向南方的保安一带行去!
郭真人赶到白于山区八里河畔附近,已是黄昏时分,此地属古时鄂尔多斯草原边缘,明成化年间置定边营,清雍正时期设定边县,当时这里地广人稀,水草甚是丰茂,直至近代才逐渐沙漠化,但仍有少量牧民在此处盘旋而不走,太阳高挂天上,但已没有了她在辽阔沙漠里所拥有的炎威。再拐过一个弯,傲然隆起的山脊在望。过了山脊就算是正式进入白于山区的无定河流域了。刚饶过山脊处,真人向右方远处的地平穷目看去,只见一团浓黑的东西,正蠕蠕而动,心中一震自语道:“浓烟?不知烧着了甚么东西?”
抵达那生出浓烟的地方,天已发黑,看到是一个烧毁的村落,真人苍白的脸上露出焦虑无奈的神态,暗讨道,难道日本人的魔爪已伸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是刘志丹的天下吗?这村落的人虽然在非常匆忙的情况下离开,地上还可见掉下的衣物和器皿,甚至有些粮食颗粒。突然间背后隐约传来的蹄声,这时已来不及将烟火弄熄,转身进入一弃宅,蹄声愈来愈清晰,最少有百骑之众,蹄声渐剧处,红光闪动,都是对方手上火把在跑动时火焰闪跳的现象,一队衣着怪异的但个个体形彪悍,神色凶狠的大汉从村庄这边弛来,为首一大汉手持一把大马刀,腰垮两支盒子炮,帽子下狞猊的刀疤脸颊则让人远远的感到阵阵寒意。
“土匪!”真人下意识的说出了这个字眼,当下明白了这里会的人们为什么会匆匆举家而走。蹄声毫不停留的向路过荒村,一直向西而去,看来是不知道哪家村庄又要遭殃。郭真人其实并不知道,这帮人是横行在三边一带有名的响马帮,帮主是叫张廷芝,为人心狠手辣,无恶不做,鱼肉乡里多年。
不敢再做停留,真人连夜赶向徒弟留下标记的地方……
“师兄啊,师傅到底什么时候会来,这都几天了,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王乔乔不耐烦向站在门口不知道想什么的肖鹏问道。一旁的子风嘴里叼着个大水烟袋子插话过来:“我说师姐啊,你急什么急,师傅不在正好,我老人家身子骨儿这连日来折腾的可是够戗,正好在此处稍做休整,要不然天下有多少奇珍古地等着我去让它们重见光明呢!”
“去去去……这儿没你话,一边呆着去!”王乔乔有些接受不了的看着子风七老八十的嘴叼着个大烟袋不耐烦的挥挥手对子风说道。这小子别的爱好不多,偏偏爱抽水烟,十三岁刚入被郭真人领来的时候,就嘴了叼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水烟袋子,当时庄羽青看不顺眼,却死活夺不下来他那水烟袋子,久而久之郭真人也是懒的管他了,子风如此嗜好也算是有些年头了,这不。裂开被烟熏的发黄的牙齿,对着庄羽青道:“师叔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庄羽青一个暴栗打在子风脑袋怒道:“哪里有你这些歪理,还不去做功课去?”
子风正欲辩解,肖鹏风弛进来叫道:“师傅来了,师傅来了!”
众人随着他手指处望去见一灰衣道人在山脚下缓缓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