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便垂下了手臂,没了意识。
龚娉听他说了这么句不着边际的胡话便晕了过去,心中复又被恐惧占满,强忍住眼泪,只是伸手触碰的动作停在了半空,她只看见自己的指尖不断发颤,即便握住他的手,都抑制不住颤抖。
“这猪是想说,为了你,他也不想死。”那人将手掌在他俩交握的双手上用力拍了两下,“抖什么?他真要死了,我也没面子。”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吧,小白菜就是革命的一块砖,只要还有一片阵地需要他,他就金刚不坏,屹立不倒o(n_n)o哈哈~
he的原因之一,因为看麒麟时的一句话“最大的深情便是活下去,活着才会有未来,才能有欢笑。”
看到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也许早些年看,陈淼也不会死,╮(╯▽)╭,造化弄人,便宜小白菜了。
又,关于主任这个馊酱油,这并不是为了揭露什么阴暗面,各行各业,世界各处,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存在,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个体,而对某个整体存在偏见。
、岂可别离
沈炵并没有昏迷太久,搬动间,痛意很快战胜了困顿,皱眉忍耐,却少不得辗转难安。
注射了安定,他复又昏沉睡去,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那人注视着输液滴管里不断下坠的血珠,嘴角的笑意里始终带着丝嘲讽,“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回头,似乎也并不真需索得答案,很快便又接口道,“回去收拾一下,这里有的是陪护,不需要这般寸步不离。”
龚娉起身,低头见身上一片血迹干涸,暗沉斑驳,方才急着替沈炵简单擦拭过了,才发现自己的模样更是狼狈,床上这人当真清醒过来看了一定是愧疚难受。想着替他盖紧了被缘,轻声在他耳边保证,“我就离开一会儿,马上回来。”
走出病房,发现父母几人还守在一旁的会客室里,她刚想开口,龚远山已经立了起来,迟疑着询问,“刚才我们咨询了下,怕……不是胃出血这么简单,可能……”
“之前有做过检查,溃疡面发现有癌变现象。”龚娉想着那份病理报告,耳边又响起刚才在医院听到的话,病变部位不能确定,要根据病情扩大手术范围,要看有无转移到周围脏器。她以为当时大脑已被惊慌恐惧填满,原来,字字句句都还记着,更记得单子上的日期,那是在她离开他之前,那是,在他们离婚前的许多天。
沈炵之前的反常举动都有了解释,她那些自以为是的体谅顺从都变得万分可笑,如果早一点知道,再早一点……拖延的这些时光,她予他的疏离决绝,无一不是加剧病情恶变的加速剂。
“那他怎么不早些来医院看病,他自己不是医生吗?这……”龚远山皱眉脱口而出,被一旁的苏冉月急急拉了一把这才没了埋怨。
“父母撒手人寰,妹妹哀痛恍惚,妻子……妻子逃避疏远,你让他怎么办?他怎么可以生病呢?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连哀痛软弱的机会都不曾给过他,你说,他怎么还可以生病呢?”龚娉字字句句说得格外清晰,语气低弱,只似呢喃,她不是怨怼,如有怨,也是对着她自己,“我回去拿些东西,爸妈你们也先回去吧。”
“妈陪你去。”叶茗揽过女儿的手臂,皱眉瞪了眼龚远山,拉着龚娉朝外走,犹疑间,却不得不承认,想到如今两人离异的局面,思及沈炵的病情,心中私欲作祟,亦是有划过一丝侥幸的。
只是……她以为龚娉同沈炵的感情基础薄弱,也一直觉得造成女儿婚姻失败的缘由同当初的自己一样,不懂爱,不够爱,现在看来,怕是错了。
那点侥幸,怕也是错了。
下楼,门前已有辆车候着,龚娉坐入车内,随口报出地址,却是一阵错愣,她想着回家,原来心的归属,从来都在那个地方。
家,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归置整齐,唯染上一层薄灰,透露出主人的疏忽不曾打理,转身上楼,龚娉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同母亲的此起彼落,如此陌生的节律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回响,旁的,再觉不出半分人气来。
之前几个月,沈炵每日回来,可就是守着这样的空落死寂?守着这种陌生的空,时刻提醒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东西都已不在。
推开卧室的门,床上的被子未叠,略显凌乱的铺陈开,她打开了灯,房间四周的归置没有半点改变,只是……床头柜上凌乱摆放着几个药瓶,半杯水,她不敢伸手触碰,也能想象出这水的冰冷,怕先前他喝下时,已是凉透。
她不在,他不需要刻意遮掩,床边就摆着纸篓,龚娉看见一堆纸巾堆放着,点点斑斑血迹夹杂在白色间,肆意晕染开。以沈炵习惯,不该如此疏于打理,怕不是因为无需遮掩,而是当真力不从心。也许这些天,他早已病的起不了身,龚娉苦笑,今日撑着到机场,怕是吞空了随身带着的药瓶。
床头柜上,还摆放着一个突兀的纸盒,龚娉打开,支离破碎的瓷片映入眼帘,小半个杯缘被拼凑起,面上刻画着纵横交错的纹路,点滴融入了一丝血红。
视线越发模糊起来,她咬牙想将呜咽声压回去,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不断掉落,滴答落在破碎的瓷片上,落在那细心拼凑的纹理间,将其间的执着痴惘道道刻入她的心底,心脏犹如被撕扯开一般痛极,她再难压制,痛哭失声,侧头看向一旁的母亲,无助地抬起手臂,迷茫间想要抓住什么,“妈……这次再不可能好,失去了他,我真的……再不可能……”
叶茗俯身将龚娉揽入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眼前一景一物,也无不触动她的心弦,丝丝缕缕牵出痛来,“没事的,会好的……你要对他好一点,还要对他更好一点。”
入夜寂静,疼痛把夜幕无限拉长,闭目,脑中是过往一幕幕别离失却,睁眼,眼前是如今空落落物非人稀。
沈炵想着,他已不是怕夜黑,这种厌恶分明入骨,说恨也不为过,要说起,这一生能恨生怨的,怕只是虚无,要么,就是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