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环境在一定的时期内总是相似,新年,套句曾经耳熟能详的话说,那叫普天同庆,处处张灯结彩,但那也只是人们遵照了习俗进行的必不可少的跟从而已,分封到每个家庭中,却不尽相同。
年三十,喜终是抛下了我,他华丽丽的验证中那句兄弟如手足的豪言,再在跟大家证明,我不过是他一件可有可无的衣服而已。
心明镜似地,却为了他那句等我生下孩子后就与我离婚的话而微微的惶恐,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纵容他还是在纵容我的惶恐。
当他带着残存的酒味,勉强的支撑起朦胧的睡眼的回到家中,我能做的,也只是替他整理好被子,有一种枷锁叫做爱,一旦被它束住了心,红尘外的洒脱也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那时年少,捧着凄美动人的成人童话,每每看见女主为心爱之人妥协,总会咬牙切齿的恨着,很适合那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词,可当自己成了那人,却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该被人咬牙恨着的女人罢了。
年――杨白劳时代被称之为关,在人为的干预下,那个被赋予了无限传奇的节日成了一年之中最苦的时候,日子好过了,年也渐渐失了味道,很多时候反倒不如国际假日来的重要了,是苦也好,是乐也罢,身在其中,却满头茫然,我的眼中只有那个眼中没我的男人,原来,生活是现实的,可一个人的感情却可以很虚幻,这不是童话,可在我心中,与童话并没有不同。
既是此中人,又怎能跳出三界外,新人要结伴拜年,初一那天还闹了笑话,以前窝在家里,虽然比邻而居,却鲜少接触,根据年龄推算关系,去喜的大舅家,竟把去他家串门子的邻居认成了大舅,张口就叫人,自然,被人指出之后的尴尬也让我有些怯意。好在都是热情的人,也不跟我计较那么多,大家只是欢快的笑――笑是万能金钥匙,能打开很多锁!
拜年,带着成箱的礼品,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现在的很多礼品都是华而不实的,每家适逢这个时候,晚辈朋友来串门,家中都要垒上一大摞,可也只是好看,曾好奇的打开了一罐饮料,对我而言,口感不逊于催吐剂――高级礼品除外!
跟在喜的身后,原来山沟沟称为亲戚窝是有道理的,三叔五大爷的,都不会住得很远,偶尔有几家是外姓的,也都是姻亲,所以串门子,不过是东家进,西家出罢了。
偶然间发现自己婚礼上穿着的裤子只能勉强套在身上了,穿上之后呼吸会不通畅,闷得难受,进了人家的门,脑子里想着的全都是早点回家,好脱掉这裤子,。
中午到谁家,谁家就会马上摆上饭菜,过年的,谁家都要做十足的准备,知道会有客人来,面子定律刺激下,这饭菜一家备的比一家奢华,就怕一个小气了,再出门就被别人戳了脊梁骨。
都说乳儿不知道饥饱,乳儿到底知不知道饥饱,这个我没有研究过,但是我知道这几天我是没有饥饱感了,好像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胃突然就成了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了,饿的人也不顾得形象,人家让让,自己也不客气,吃过一碗会接着再要上一大碗,饥饿的人更能体会什么叫民以食为天,天都要塌了,还要面子做什么!
年初一、初二就这么过去了,到了年初三,按照习惯,应该回娘家,过年了,坐车就是一种折磨,好像平常隐藏在旮旯胡同里的人一时间全冒出来了,能最先坐上车的,绝对都是些身手敏捷,抢车的动作标准的可与金庸先生笔下的武林高手相媲美的能人。
坐在车上,看着忙着收账的车长,这是以前不曾留意的人,可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脑子里没有了怎么也背不完的定律、算不完的x.y.w后,多出来的心思,就开始放在了身边的细节上,社会的构成,运行机制的完善,让其中不算少数人群的工作状况总要与别人有差异,就像我们睡觉的时候,有些人是需要值夜班的,我们享受节日便利时,这便利只是让人用更多加班换来的,年间的车次,只有增加才能完成运营的正常化,客流量一般都是在节假日达到高峰值的。
去婆家那边串门子,那边的亲戚会把钱都塞进我手中,自然,回到我这边的亲戚家,他们会把钱都塞到喜的手中,我手中的钱,喜会想办法要去,可他手中的钱,我是分文见不到的,相处久了,才发现,喜的在花钱之时的毫不算计,实在想不出他把钱都花到哪里去了,问了,他也不会回答我实话,就像常常没他的影子,我问他原因,他也只是说和朋友出去了,问他是什么朋友,他回答的更简单――你不认识的!
认识他之初,我们好像是久违的恋人,可以很快的搂抱在一起,连男女之间最深层次的接触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完成;可结婚之后,我们就成了住在一个房间里的陌生人,我甚至我不知道我那个被法律授予了最无间的权力的老公每天都在忙些什么,很多时候,我连他到底在哪里都不知道。
亲戚和亲戚之间也是不同的,很小的时候我就有那样的感觉,生存状态相差不多的亲戚会格外的亲近,自然,反过来说,生存状态差异大的,走到一起也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和喜一起再一次体会了这点,坐在对面亲戚冷淡的对待,让我后悔来了这里,当然,更大的不自在不是源于亲戚的冷淡,这种世故,很小的时候曾经遭遇过,对于不是第一次的尴尬,就像小时候打了防疫针,时间久了也就免疫了。
我的难安源于身边的喜,对于别人不知道是本来还是刻意的冷漠,我有些下不来台,相对而言,我第一次登婆家亲戚的门,无论贫富,总会拿个笑脸来对着我的,可轮到喜登我家亲戚的门了,却遭遇冷场,坚持不多大一会,我们就出来了,自由呼吸的确是畅快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勉强自己硬要去贴别人的冷脸,又不是真的混不下去,逢迎那一套,我们暂时还不需要去学习。
喜沉默,我也沉默,不过回到妈那里,面对着妈开怀的笑颜,刚刚的不快在喜的脸上已经不复存在。
爱就是如此,在他毫无顾忌的忽略我的存在时,我会伤感,可当他对关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家人亲昵的笑着的时候,砰然的心跳在一瞬间就被放大到极致,当自己脑子里另一个人的感受胜过自己的时候,再说不爱,只会徒增笑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