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除了海枯石烂,还有柴米油盐,年过了,就要再为下一个年还能如此奢华而准备。这里毕竟和大都市相去甚远,消费水平也不需要很高,所以决定了生活和陀螺般的紧张快节奏有一定的距离。
北方山村的人们更像是山鼠,夏天忙忙碌碌的储存粮食,入了冬就安心的养着膘,准备迎接着下一个忙碌的春,周而复始,直至生命的枯竭。
眼看天暖和了,喜逃了老婆,就要负担起男人的责任――养家糊口!
和他相识之初他就说过自己想出去闯闯,还说男人一辈子都要赌一回的,他还年轻,等着岁数大了,想出去也走不动了,还说不出去就开饭店,人都有自己的一个方向,就算喜一直在别人眼中都是不上进的一个人,可我知道他也有梦。
梦想是要用行动为依据的,行动就是走出我们的家,越远越好。
他跟说每一次提起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心口拧一下,跟他结婚就是因为害怕分开,因为胆怯我开始找能不放他走的借口,现摆着着的理由――你不想看我们的孩子出生么?除了那些避免不了的理由,有几个老婆生孩子的,老公不陪在身边。
只用了这一个,就拖住了他的脚步。
都说成功的男人身后有一个好女人,好女人到底是什么概念,大概和一大堆词组挂上钩的,当然,最具代笔性的就是牺牲小我,成全世人!
不过依此一条看来,我算不上是标准意义上的好女人了,什么青史留名,什么大富大贵,那些太过遥远,我很安生的只想与自己心爱的人平淡的过一辈子――很久之后听到了一个说法,我这种心思就是一典型的家庭妇女,属于最没见识的那种人。
很多著名的典籍上都在探讨生命的意义,脑子里那些定格在历史中,且随着时光的流逝愈加闪亮的人物都有自己的见解的,忠臣们慨叹: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英雄们信奉: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诗人也有自己眼中的人生: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那些都太过绚烂,值得钦佩,但我目光短浅,我喜欢的只是保尔柯察金对生命诠释的第一句话――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兜兜转转,都是再给自己找借口,我不想让喜高飞,原来我一直都是个很自私的女人。
他不走了,所以他要开饭店,而他想开饭店却又没有资金,理所当然,他同意留下来,我该为留下他折了梦想补偿他些什么的。
然后他又开始跟我要钱,基于上诉缘由,他听了我的话,我也要顺着他的意,这就是夫妻,也要有来有往的,结婚那阵子有婆家给的钱,有娘家押包的钱,都被他收走了,这也没多少日子,过了年,挨家挨户都给了压岁钱,他心中有数,又缠上了我。
虽然我不支持他出远门去闯荡,可在家附近,作为妻子又怎么能不支持自己的丈夫,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他了,可他还是说不够,两边跑着凑钱,说房子都租好了,只差那么一点点,不能半途而废,我让他带去去看,可他我身子不方便,等好了一起去看,只是让我拿钱。
我拿不出,他就回家里去了,春天也是花钱多的季节,种子、化肥都需要钱的,婆婆并没给他多少,他便又回来找我,老婆,好媳妇的叫个不停,让我跟妈借钱。
妈早先曾说过,要是女儿回家借钱,最好就是女婿开口,这样好说,一旦有了纠纷,这女婿撇不清关系,二来女婿借钱也显得正式一些的。
原来我结婚之后就真的不再是小孩子,出嫁前,父母对自己是不会计较这些的,可一旦结了婚,有了利益上的纠葛之后,就要细细端量一下,然后拿出了世俗的眼光来衡量妥帖了。
妈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因为她亲见了许多女儿回家借钱的,最后说不清道不明了,这个社会太浮躁,离婚就跟吃大米、白面一样的随便,待到女儿与女婿劳燕分飞,这钱是谁张得口,理应算到谁头上去,自然,女婿成了别人家的老公了,可当初花了自家的钱,只能眼睁睁的生气,又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当初开口的那个是自家女儿呢。
可我把这意思转告了喜,他却别扭了开来,他说他张不了嘴,也是,这点我懂得,就像当初让我跟婆婆张开一样,我是怎么也不好意思的,要不是他在我身边说一句,我重复一句,要我自己说,总觉得很不习惯,他是个男人,面子上更难忽略的。
想来想去,还是我张口了,原来结婚后,不但是妈待我讲起了礼数,我也生疏了,竟也不好意思跟她张口,挨不住,还是问了,可妈很直接的回绝了我,她说家里没钱――是真的没有,我知道的,妈虽然在这点上有了坚持,可少来少去的零钱,即便我结婚了,她也没短了我的去。
然后喜沉默了,沉默之后他会想新的办法,例如我的婚戒,结婚前他说他喜欢那些小饰物,曾经手上也有戴过的,可我不是他,我对这些首饰并不十分的感兴趣,但婚戒之于我是不同的,在我心中它代表着我们婚姻存在的一个见证,是我最重要的一个生活的痕迹。
他这不是第一次说了,他说过之后我就沉默了,他看见我的沉默,垂头丧气地蹲在一边,那样子让我觉得他像个可怜的孩子。
虽然不舍,但是我知道什么相对与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或许物品都有其特定的意义和价值的,但是人活着,世间物都不过是陪衬,当物品的意义大于人命的时候,就有点分不清主次了。
社会是繁衍的,都说某些东西是价值连城的,是成河的血水换来的,可是物品的意义之所以贵重,不过也都是人为的,人炒作了它的价值,它便光彩夺目了,可遇上了不识货的乞者,那些所谓的名贵,其实没一顿饭来得实在的。
一夜之后,我把婚戒和耳坠都给了喜,喜拿着我给他的东西笑。
很小心的问他,还有多久能正式开业,他回答就快了,然后带着我给他的婚戒,坐上车走了。
从他走的那一刻,我悄悄摸上自己的手指,原来婚戒没了,我的指尖也变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