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罩门倒是清清楚楚……这小姑子怕恶人。
「时辰不早了。」严嬷嬷微挑眉,莫测高深地道:「大将军惯常子时末就寝。」
意思就是道歉要趁早,隔夜就失效了。
「哎……」她颓然地叹了口气,「是,我这就去。」
瞧瞧,有权有势就有这个好处,人家不用亲自出马就能横扫千军,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以後等本小娘发财致富,财可敌国的时候,我也要买三五百个下人嬷嬷来显摆显摆。」她照着严嬷嬷「严格规定」的路线,一路往燕青郎的寝楼方向走去,在三步一笼五步一灯的昏黄光晕中,兀自嘀嘀咕咕念叨。「到时候让他们把我这个主子赞得天仙下凡似的,看还有谁敢动不动就拿我作耍玩儿。」
是的,就是作耍,就是玩弄,他燕青郎当她瞧不出他就是拿她当阿物儿「调戏」的?
不然一个鼎鼎大名威风凛凛战功赫赫的镇东大将军,还当真会同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可是为什麽他要这样作弄我?耍我很好玩吗?」她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却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间还真说中了真相。
但不管怎麽说,人是官她是民,不去伏低做小还能怎的?
为了接下来悲摧的一一十九天「刑期」能好过点,玉米只得磨磨蹭蹭地到了燕青郎的寝居外头,在好生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和深呼吸後,对着门外站岗的那位大汉开口。
「民女玉米求见大将军,还请这位大哥通禀一声。」
没想到她那声「大哥」一出,那名高大如巨松的大汉抖了一下,在夜色里黝黑脸庞微微泛白了,「玉姑娘请、请进……大、大哥就不必了。」
这是什麽逻辑什麽语意啊?
她眨了眨眼,正在迷惑间,里头已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
「进来。」燕大将军发话了。
「是。」她忐忑不安地硬着头皮推门而入,哪还有寻思什麽大哥不大哥的工夫?
燕青郎的寝居足足有她卧房的三倍大,一角摆放着大大的书案,墙上悬着柄古朴雄浑的宝剑,多宝格简单安置的都是青皮兵书之类的,再往内里望去,是张收拾乾净简约的青帐大床,里里外外都透着股沉着静肃的刚强气息。
原来男人的寝房就是长这样的啊?
她不知怎的双颊一阵热,幸亏屋内纱灯不甚明亮,影影绰绰间也瞧不清她红通通的小圆脸。
「找我有事?」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步自屏风後走出,语气淡然,不冷不热地道。
玉米一抬眼,瞬间连脑袋瓜都要冒烟了!
他他他……
宽肩厚背,身形健硕高大,许是要就寝的缘故,他一头乌黑浓密长发披散在肩後,身上白袍衣襟微松,露出了大半个古铜色的强壮胸膛,仔细看说不定还能瞄见那顶端的茱萸……不不不,她这都是在淫思秽想个什麽东西啊?!
她慌乱地低下头来,不敢再看那简直要引人犯罪的「美色」,声音微抖地道:「我、我是来跟将军道、道歉的,对不起!我不应该叫你去吃大便。」
「……」
玉米心惊胆颤地等了半晌却是声息不闻的,不禁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看见燕青郎伸手揉眉心。
「坐吧。」他放下手,又是云淡风轻地道。
气氛非常诡异啊……那他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地挨着椅子边慢慢坐下,不忘做出一副低眉垂眼恭敬卖乖的小意模样儿。
燕青郎也在另一张窗下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宽松袍子的前襟因坐姿而微微敞开。
玉米总算及时把直勾勾的眼儿拉了回来,努力压抑住奔腾荡漾的花痴蠢相,心下暗暗痛斥自己有必要这麽色心上脑吗?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但、是——将军大人,您这样罗衫半解微露酥胸也是犯规的吧喂?
「米姑。」
仅仅两个字,便瞬间砸飞了玉米所有冒泡泡的旖旎遐思!
她忘了自己是来道歉的,也忘了自己刚刚还对着人家的身体流口水,怒上心头凶霸霸地嚷道……「不要再叫我米姑!谁再叫我米姑我跟谁翻脸!」
「小米。」他从善如流地改口。
她一窒,圆脸上阴晴不定……算了,叫小米总比大米好听吧?
「大将军有什麽见教?」她深吸了一口气道。
「你不是个合格的厨子。」
「我又怎麽不是个合格的厨子了?」她登时气炸,几乎拍案而起。
「将军府不是野店,既是入了主家,就该以主家口味为重,这点我可有冤枉你?」他淡然道。
她听得一愣。
「研究主家的喜好、忌讳,不是你分所当为之事吗?」燕青郎静静地看着她。若说玉米刚刚还有一丝不服气的忿忿,现在则是全然地哑口无言了。
月移更漏,屋里屋外一片静谧默然,一个是神色深沉得教人探不出真底,一个是对自己的不专业深深感到良心有愧中。
「大将军说得对。」良久,玉米终於抬起头来,一脸严肃的思考。「当一天和尚便该撞一天钟,占着茅坑不拉屎更是种可耻的行为,往後这个月民女定当尽心烹食,不教大将军失望。」
……立意很好,但用词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