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写信
叔叔阿姨:
你们好!
我是一名来自浙江的小学生,这几天我遇到一个难题,爷爷要我给他远在台湾的弟弟写封回信,有些情况我讲不清楚想请叔叔帮我一个忙。
我爷爷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公给我们家来了一封信,爷爷看后热泪盈眶,断断续续又一次向我们讲起叔公的故事。随着老人如泣的诉说,在我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画面:
夜,月黑风高,频临大海的小山村一片寂静,村里一间低矮平房里突然闯进几个凶神恶煞的荷枪者,绑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被拉走的就是我的叔公,从此后便杳无音讯,一家人都以为他早已战死沙场了,谁知几年前随着两岸关系的缓和,得知叔公当年随着战败的国民党去了台湾,现还健在,且已子孙满堂,这次来信他向我们讲述了他的近况及一个七旬老人愿望,那封信是这样写的:
……哥哥,前几天我携一家人去日月潭旅游。日月潭是台湾最美丽的风景之一,那里天然的小岛将湖一分为二,一边像日,一边似月,潭里碧波荡漾,四周青山环绕,树木苍翠,气象万千。看着这美景,我便想到家乡的风光,看着这美景,我便想到了我们小时候常去的那片海滩。
还记得吗?窗外那被月光染亮的海洋,它有时风生水起,有时石破天惊,你总喜欢在海边看星星,你说夜晚的星星是深紫色的,从星光周围较亮的天空就可以看出来。你很喜欢写和海有关的散文,有一篇最让我记忆犹新,里面写着:当清晨的空气变得浑浊,那片黑暗才现出原来的色彩,一寸寸隐入日光里,这也许是夜的善良,悄悄退场,只有众繁星是夜的知己,月光洒向无边无际的墨海,慢慢渗透进去。深海里没有四季,只能在黑暗中猜想花的颜色,直落千斤的水压却压不住心中的激情。
事过境迁,少小离家,乡音未改,几十年过去,你我已年近花甲鬓毛衰,如今一道深深的海峡,不!应该是浅浅的海峡挡在你我之间,我在这头,你在大陆那头,多年未见的故乡呵,不知它的容颜有何改变。记得二oo一年七月十三日北京申奥成功的消息传到台湾,我们一家人都十分兴奋,作为中国人为自己的祖国的日益强大而自豪。几年过去了,现距二oo八年北京奥运会只有短短四年时间,不知奥运会筹备工作做得如何,作为奥运会主体育场,预计耗费三十八亿人民币的国家体育场的那个“鸟巢”建设得怎么样?我很想在有生之年能够再回大陆参加二oo八年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不清楚该办什么手续,能为奥运会做些什么,所以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来信告知。
……
随信叔公还寄来了一张照片,那是以日月潭为背景的,叔公穿着笔挺的西装,显得十分的整洁,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慈祥地微笑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透露出无数的渴望。
爷爷把回信的任务交给了我,写什么好呢?这些年家乡的变化真是太大了,吃、穿、住、行、玩样样都是日新月异,要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问爷爷从何写起,爷爷说:“随便你好了。”于是我便写道:叔公,您好!我是您的孙女,您离开大陆的几十年,我们家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一条条公路四通八达,一个个现代化港口相继建成……省城杭州一片欣欣向荣,全省各地也乘着改革春风突飞猛进。
我们的老家在海边,过去那里交通十分不便,记得那年你被拉走时就是沿着十八弯的山路走的,而现在宽阔的大马路穿过山岭通过村子,最近正在建造通向沿海的高速公路将我们的小山村与外面连接得越来越近。当年村子里破旧的平房现在再也看不见了,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与城里人居住一样的套房,乡村水泥道路纵横交错,替换了原先的石子烂泥路。
叔公,我们家最近搬进县城里住,县城的变化更是令人欣喜,街道既宽阔又整洁,建筑既多又别致,人们在街上悠然自得。城里的古长城成了国家级文物,以前用来训练水师的人工湖――东湖,也已改造成一个风景优美的游玩乐园。还有龙兴寺、三峰寺等等在方圆几百公里也颇有名气。
我们家就住江滨公园附近,房前沿江有一江滨大堤与古长城连接在一起,似卧龙蜿蜒不断,江面上偶尔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江滨公园的草坪上绿草如茵,小径通幽,游人如织。穿过几条繁华的商业街就是东湖旁边的崇和门广场,那里更是热闹非凡。
近来全家老少身体健康,爷爷退休在家,早晨到江滨公园早锻炼,白天除了参加老年大学的学习外,还与街坊的老人们一起搓麻将、看电视,吃过晚饭我们陪他逛逛商场,尽享天伦之乐,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同胞骨肉不能团聚一堂,祖国还未曾统一。
巴掌大的地方变化都这么惊人,更别说大都市,大中国了……
叔叔阿姨,当我写到有关北京的变化,奥运会筹备工作进展情况及怎样参加奥运会开幕式等问题时,我无从下手了,于是特地写这封信给叔叔您,希望您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帮我这个忙,让我将有关情况早些告知我那远在海峡彼岸的叔公,让其分享祖国人民的快乐。
此致
敬礼!
您的小朋友冯一丹
二oo四年十二月八日
(九)生活
路灯下,我们在散步。与微风接吻会有甜蜜的味道,这是都市人缺少的情节。
风中,还有青草的芳踪,淡淡的,柔柔的,像是回归了自然。
路灯下,汽车远行了,留下了两个搭便车的。他们在摆弄着一个个麻袋,在街边排排站着。橙黄的梨上还坠着晶莹的水珠。岁月的峥嵘和生活的艰苦在他们脸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铜黄的皮肤,只能是在烈日的洗礼下才有的色彩。一盘蚊香闪着微弱的红光,缕缕轻烟,绕着螺旋状的轨道,向上攀爬,也许它们想要去天国看看。蚊蝇的尸体围成了生命的祭坛,我停下来,作了生命的祈祷。
搭便车人回到破旧的布袋里睡个囫囵觉,直到明天清晨。那时,男人,女人就要起身做买卖了。乘着夜幕,苍穹当棉被,大地作木床,他们要入眠了,躺下前,还不忘,抓紧身边的麻袋,这是生活的本钱,也许他们的孩子需要学费,可能他们的生活陷入了窘迫之中,或许这就是生活。
(十)飘
天已经黑了,借着惨淡的星光,他守在家门口,望着那条水泥路,等待父母的归来。
过了这个夏天,他就要去上中学了,可这并不是什么令人兴奋的事。他成绩不错,可这年头成绩不错未必能找到一个好的中学。就像煮菜,主料不错,还是需要佐料。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终于,他看见了两个疲倦的身影,在路灯下,影子被拖得好长,好长。是父亲和母亲,他深吸一口气,期待的目光里又充斥着不安。逐渐,影子靠近了,两张脸上挂着气愤,但更多的是无奈。
父母已经尽力了,他们拿出了不少的钱,只是所托非人。
时光静静地流逝,月亮仍不愿离去,贪婪地躲在云层后面,注视世间的一切。远处初级中学的灯也灭了,城市中惟一的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为这个宁静死寂的夜,增添一份惆怅与失落。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黯然无语,紧锁眉头。无比的忧愁和伤感在脸上蔓延,不仅仅是因为这使人忧的夜。
此刻的他似乎突然看透了一切,什么叫处世之道,什么叫世态炎凉。月光像他的心一般昏暗颓废,整个人像掉进了无底深渊,怎么爬也爬不上来。希望不断缩小,绝望占据了整个天空……
黑色的夜,掩饰得了他脸颊上的点点泪痕,却无法掩饰他心中的道道伤痕。
昏暗的灯下,母亲憔悴的脸显得苍白,她不停地拨弄着电话,父亲躺在沙发上,烟蒂扔了一地,他眺望着远方,可能是在寻找……
(十一)手帕
曾经以为手帕只能承担一滴泪的重量,当然至今我依然是这么认为的。老师拿着一瓶东西和一块手帕进了教室,诡异地笑了笑,自称手中的手帕是烧不坏的,但谁都知道那块手帕或是那些东西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因此说服自己看下去。
手帕燃烧与人燃烧有什么差别呢?我曾经不知道,但在手帕被烧之后,我懂了。
老师把一块特别的花手帕扔进了它的坟墓,然后为了使手帕燃烧后不留全尸,特地还浇上稀释了的酒精,再轻轻地划了一下火柴,一道光亮顷刻间从老师的指尖迸发出来。我不了解那意味着什么,是卖火柴小女孩那样的死亡征兆,还是什么?简单一个动作对人来说,是麻木的,因为那算不了什么,那手帕呢?那象征着它即将死亡,也许它正在发抖。手帕烧着了,看上去是这样,恐怖的蓝光在碗里蔓延开了。同学们沸腾了,空气里弥漫着怪怪的味道,不过挺好闻的,难怪人喜欢看某些东西死亡,别的东西的死对人来说也许是一种享受,人喜欢看灵魂被吞噬的感觉。过了一会儿,老师将火灭了,同学们像发疯似的跑上讲台。老师将手帕取了出来,结果的确是完整无损。
那如果把人放进去,人会不会像手帕那样完好无缺?我想不会,因为人是会往上浮的。手帕的灵魂是可以引渡的,但人的灵魂是不能的。缺。
到底为什么,大家谁也说不清,有的一知半解,有的胡说八道。最后还是老师告诉我们是因为酒精浮在水的上部,手帕在水的下部,火烧的是酒精而不是手帕,所以手帕烧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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