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铁拉拉胡满多多的衣袖，暗示她不必这么紧张。

“呵呵……噢……呵呵。”胡满多多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变得紧张，被莫铁用力一拉衣袖，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石尘，发出古怪的笑声，“石公子，好久不见了哦，呵呵……”

莫铁奇怪的瞟了胡满多多一眼，不知道她脸上那么明显的假笑到底是因为什么，所以她凑上前，在胡满多多耳边低声问道：“石尘说是你的朋友，但是看起来，为什么你好像很怕他的样子？”

胡满多多于是以同样的方式到莫铁的耳旁嘀咕道：“他和他同伙杀人的时候，我看不到他们是如何出手的，这……不是很可怕吗？而且，我捉弄过他，谁知道他死缠烂打的一路追来，是不是为了报复……看他的样子，脸上根本就是写了四个字：我很小气。”

“多多，不会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莫铁好笑的道，“你对石尘，是不是有偏见啊？”

“莫铁你不知道，上次我被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给骗了，把我卖给万家做丫头，唉，说到这，古代的法律还真是奇怪，没有本人的签名，没有本人的指印，总之他们把我挂到一边凉起，明明关于我的事情，那个卖我的和买我的双方人事，居然鸟都不鸟我一下，竟也买卖成功！”胡满多多不由唏嘘起来，“后来，石尘又说那份卖身契在他身上，要我和他走……啧，莫铁，我根本不认帐的东西，为什么他们认帐就行？完全可以不管当事人？”

因为这是古代，因为他们对你来说，比你强悍，所以可以强行的介入你的生命。莫铁刚想回答，但嘴还未来得及张开，耳朵就听到了石尘的声音。

“满儿，那份卖身契，我知道你不喜欢，所以已经烧毁。”石尘柔声道。

“啊？”胡满多多立刻后退一步，惊讶的道，“你离我这么远，还听得到我和莫铁的悄悄话！”

莫铁忍不住笑出声来：“多多，你笨啊，他和血歌都是武林高手，内功深厚，听力超强呢。”

胡满多多闻言，撇撇嘴，没再说话，眼睛瞟向血冷凝，看到他一直冰冷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而那亮晶晶的东西，叫情绪。血歌有情绪？这是胡满多多第一次在血冷凝身上有了如此重大的发现。

血冷凝和石尘的模样，很像是两枝满弦的箭。莫铁很奇怪两人明明已经趋势待发，而行为却又如此冷静，谁都没有先下手为强。是因为两个人都知道彼此的武功均是深不可测，所以才都想以静制动吗？看起来，他们对胡满多多都不错，那么他们针锋相对的原因，正是胡满多多吧？

“多多，你想看他们打起来，然后两败俱伤吗？”莫铁小声问，明知道血冷凝和石尘听得到最为细微的声音，但人的本能还是如此，莫铁还是忍不住把音量降到最小，和胡满多多说着悄悄话。

“不想。”胡满多多很快回答。

血冷凝恢复冷淡的眼神扫过莫铁和胡满多多，两败俱伤？血冷凝的目光又落回到石尘脸上。石尘是有他的古怪之处，他一人之力，甚至超过当年修浪与古演的联手，但是，现在的血冷凝，却早已不再是当日那个血冷凝，如果修浪和古演再次联手，结局绝对不会再是两败俱伤，而是他活下来，而修浪与古演会死掉。

“可我看他们，就像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一样，我想，他们两人总是会动上手吧？”莫铁道，研究的目光围绕在石尘和血冷凝身上。两个人，一个年少温和却深藏了一份淡泊，一个俊美非凡却带着一份强悍的冰冷气息；一个书倦气重，另一个则阴柔得几乎溢出邪气。

石尘和血冷凝再次相互凝视片刻，目光分开。

“满儿，”石尘望向胡满多多，柔和的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没有更好的啦！”胡满多多赶紧回答。看到石尘眼底一逝而过的失落。

没有更好的了。她知道血冷凝的身份吗？只怕还不知道吧。石尘暗忖，又瞟了血冷凝一眼，这个俊美又阴柔得像一轮弯月的男人，确实没有要伤害胡满多多的意思，虽然他的气息那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他的表情丝毫没有感情泄露，可是他的眼底深处，在看向胡满多多时，会有旁人觉察不到的温度。

可惜，血冷凝是个妖魔，一个真正的妖魔，存在了数百年，虽然正史没有记载，只有极少野史中的妖魔志中有传载，再有就是历代法师和得道高僧对弟子们的口传，血冷凝是个可怕的妖魔，一个吸食少女鲜血的妖魔。让胡满多多跟在血冷凝身边，石尘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因为他会惶恐，害怕有朝一日，魔性大发的血冷凝会对胡满多多不利。

“满儿，见到你姐姐了么？”石尘问。

“还没有，但是快了，呃……你瞧我现在已经见到莫铁了，呵呵。”胡满多多干笑几声，忽然冲血冷凝招手，“血哥哥，你还不过来呀？”

血冷凝对她的话，恍若未闻。

石尘不再和胡满多多对话，眼睛再次定格在血冷凝脸上，很久，终于道：“血色英王，我要带她们离开。”

血冷凝不说话，冷淡淡的目光瞅着石尘。

“就算付出一切，我也要这样做。”石尘喃喃的开口，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阴寒起来，“血色英王，你若真心喜欢她，又何苦让她日后因为知道了真相而痛苦？这么多年来，你应该看过太多人生的生老病死，你也知道，人，是没有永生的，最多不过几十年。你和她，最多不过几十年。”

血冷凝似乎震憾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清。石尘的话没错，但就是几十年，他也要定了。以后，孤独寂寞都好，再难再恨，血冷凝也愿意承受这种落差。

“他们在说什么，你听明白了吗？”胡满多多悄声问莫铁。

莫铁没有回答胡满多多的话，反而好奇的自言自语道：“每个人都只有几十年，难道几十年还不够吗？我怎么觉得有些东西，哪怕只是一分钟都够了呢！”突然叹了口气，道，“怕的就是，不曾拥有，不敢拥有。”

血冷凝再次震憾了一下，迅速侧过脸看向莫铁和胡满多多。

半空中并没有逃太远的风神和扫帚仙看着他们，不由幽幽叹息。

“血冷凝已经过了三劫吧？”扫帚仙问。

“没有。”风神很快回复，“血色英王和别的妖物不同，他没有劫数。”天庭的旨意束缚不了他。

扫帚仙却摇头：“真的假的？但我看，他这回好像要经历情劫呢。”

风神一愣，看着扫帚仙，大惑不解的道：“倒霉蛋，你的意思是……如果胡满多多死了，血色英王惨遭情伤之苦，自乱阵脚，天兵天将便有机会捉拿他归案？”

“你问我，我又去问谁？”扫帚仙没好气的道，“血冷凝的命数，胡满多多他们的命数，神仙们个个都无法预知他们的明天，难道我就该例外？”

“不该。”风神回答。

扫帚仙哼了一声，瞟了一眼下面的人界，于是道：“风神，很久以前，血色英王就不惧怕神仙，反而是害怕几个凡人，你说这个世界一物克一物的道理是不是绝对正确的？”

风神嗯了一声：“但石尘的气势不如血色英王。”

“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风老头，我和你暗中助石尘一臂之力的话，你说有没有可能伤到血色英王？”

“你准备来阴的？暗中捣鬼？倒霉蛋，你这种行径根本就是卑鄙小人才会有的……”风神还没有说完，就被扫帚仙打断。

“哎呀，我们不是人哪，如何当得上卑鄙小人？顶多，是无耻神仙罢了。”扫帚仙不以为意的嚷道。

血冷凝看着石尘，心里大概明白他不肯先动手的原因。

“我用血的结界保护着她们，”血冷凝淡淡道，“你只管动手，无论你出手如何无法自控，威力如何强大，在血的结界内，你伤她们不到。”他一直知道石尘不会停止找他和胡满多多，因为石尘对胡满多多的感情让石尘无法逃避，但是他没想到石尘寻人的速度还真是不慢。

之所有光明正大的回到万家和万水柔见面，一是要断了胡满多多对万水柔的千挂，二是要将万水柔院子里的魂魄归为己有，还有一个，就是为了留下一条线索给石尘，让石尘满世界的寻他。

石尘曾经问过他的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让血冷凝总是耿耿于怀。

石尘曾问他：“你受到过伤害？”

你受到过伤害？这个问题，让血冷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