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胜看着手中的纸条,再看看梅映月和程凯两个人那个有说有笑的样子,心中就烦。他撕掉纸条,想走回屋子去。谁知道程凯眼尖,看到他马上走过来,说:”你这个同志好不懂规矩,我是上面派来的团级政委,是你的上司,你动不动就敢把我扣留,你这是从旧部队过来的军阀习性,应该认真地改改!”
高正胜转过头,看了看梅映月,再看了看程凯,“军阀习性对吧?我要是军阀的话你应该在黄泉路上走了半天了你!来人!把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间谍给抓起来!”
“你们谁敢绑我?我是团级的政委!你们……”程凯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包乐他们绑了起来。
“高正胜,你非得把事情闹大吗你!”梅映月过来揪住高正胜的衣袖。
“此人身份不明,态度恶劣,出言狂妄,欲夺兵权,绑了还算是轻的呢!你不用说了,我明天绑他上滦东去!”高正胜甩开梅映月的手。
程凯还想骂,被包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布条给塞住了口。梅映月回去护着程凯,怕他被人乱来。高正胜瞪了程凯一眼,双手后背率先走进连部。
老马看了一下这几个人,摇摇头,心想这样一来自己又得挨徐政委的骂了。他让人把程凯关进屋子里,自己就坐在外面叼着烟杆,轻悠悠地唱到:“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怒为红颜啊为红颜。”
梅映月低下头,叹了口气,跟着走进连部,看见高正胜正倒了杯热水在喝着。她走过去坐在高正胜的对面,说:“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为什么今天这么冲动啊?人家怎么说也是上级干部,你要是把人家绑到了滦东去,曾司令怪罪的不还是你吗?”
高正胜喝着水,盯了一会儿梅映月,盯得梅映月都不好意思了,她急道:“我和你商量事情呢!”
“我绑他的理由很简单,我刚才说过了,就是身份不明,态度恶劣,出言狂妄,欲夺兵权,即使是闹到了司令部,我最多只是失察,但是如果被他这么一回去,三天两头在外面说我扣留他的话,我迟早会被当成反革命抓起来!就这原因。”高正胜之前听老马说过共产党历史上的几次清查和肃反,很多干部被错判的原因就是因为几年前一些毫无证据的风言风语而已,他可不愿意做这冤死鬼。
“他答应过我不说了。”梅映月咬咬嘴唇,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军分区上面我熟,免得到时候出什么意外。”
“这个……”高正胜在犹豫,万一她去到那里作证说自己在很多年前就认识程凯,当时还力劝自己不要绑他的话,自己也就变成故意捆绑同志了!“你还是留在这里,统计今天作战后招来的新兵们吧,他们都是刚来,你得对他们进行教育要紧!在这个时候,如果我走了你也走了,加强连特别是三排的实力就难以提升啦!”
“那好吧,你小心点。我明天托人去找高队长,他最近应该在滦东守备。”梅映月无奈地笑了笑。
第一天,天上就下起了小雪,都是过了一会儿才飘下几片雪花。高正胜带着警卫班压着程凯往滦东走去,一直到下午才到达滦东,十来个人都冻得脸色发紫,走进哨所就围着火炉烘起火来。程凯的手被绑在后面,没办法烘火,急着呜呜做声。高正胜冷冷地看了一下他,不管他,继续烘火。
早有人报告了曾司令和徐政委高正胜绑着一个八路军装束的人过来了。曾司令敲敲桌子,说:“难道是奸细?”
徐政委喝着热水,道:“如果是奸细的话他应该一枪就可以把那个人给毙了,干嘛要顶着雪走半天路来这里呢?”
曾司令点点头,说:“高正胜向来难以捉摸,我们在这里猜,还不如直接派人把他叫来,问个明白!”说完,对着门外喊,“小吴,去哨所把高正胜一干人叫来!”
警卫员小吴到了哨所,只见高正胜他们正在和着热水咬大饼,却看见前几天刚来报告的军需部长程凯被捆在那里,他脸色一惊,忙对高正胜说:“高连长,你这是……”
“哦!我们赶路赶了一天了,还没吃过东西,所以在这里先开餐了,你要不要,给你个饼?”高正胜完全在和小吴打哈哈。
“哎呀!你知道你绑的是谁吗?”小吴看他那么逍遥,就不得不害怕。
“是奸细啊!你不知道,这个奸细真的不是做奸细的料,一到我们连部就要我们听他指挥,你说有这样的奸细吗?等着被人识破而已嘛!所以我就把他押来,顺便和曾司令叙叙旧。”高正胜吃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
“唉!曾司令让你过去。”
“曾司令知道我来了?那正好,我过去!”高正胜拍拍手,抓起程凯,对警卫班的人说:“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我正好和曾司令叙叙旧,如果可以的话我过两天再走。”其实他也知道,如果按照这个失察之罪的话,少不了要关几天禁闭。
但是高正胜猜错了,虽然他把这件事情极力掩饰成失察,但是曾司令和徐政委却又另外一重考虑,那就是:程凯是冀热辽军区李司令那边的人。
曾司令为了这个事情,叫来了十二团、十八团、直属营、朝鲜支队和游击队的代表过来商议,大家一起审判高正胜。
赵先远在会议上听了曾司令的简介之后,第一个发言:“这个高正胜是活腻了,把他降为了副连长他还不知悔改,要不这样,抓他到李司令那边让李司令发落!”
“这……”曾司令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说:“李司令性情温和,但是嫉恶如仇,万一他把高正胜同志当作敌人对待,那就是一颗枪子的事情!”
“放心放心!我押解他去,如果李司令发怒了,我就帮那个家伙求情。这样总可以了吧?”赵先远哈哈大笑地说。
曾司令和徐政委一起看着赵先远,他们完全不相信赵先远这个整天骂高正胜做伪军的人会帮他求情,好像他更可能落井下石。
“赵营长说得对,这事得交由李司令发落,但是就这押解的人来说,还是我去吧!”高恒站起来说。他当然也不相信赵先远会帮高正胜求情啦。
“唉!看来你们是不相信我啊。”赵先远摇摇头说,“我纵横天下数十年,说出的话就做得到,这个家伙我的确是看不过眼,但是我还不至于会落井下石吧?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签军令状!大家在这里作证,如果我不为高正胜同志求情,我就……我就自降三级!好了吧?”
曾司令真是没他办法,平时的时候要他分一些兵马出来给别的部队补充兵员,他就死活不肯,这回为了押解一个高正胜,还真的就敢以自降三级为押注。要知道降了三级之后他率领的兵力就不到现在的五分之一啦!“好了,既然赵先远同志那么认真负责,那我现在就宣布我们这次讨论的结果,军分区对高正胜同志的处分建议是关禁闭半个月,但是鉴于程凯同志是李司令派下来的,所以这个案子上交给冀热辽军区司令部审查,由赵先远同志和程凯同志一起带领高正胜同志到平谷县接受李司令的处分。大家还有没有意见?”
高恒心想:“这赵先远平时把兵权看得那么重,分明就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个时候敢于拿自己的职位来作保,看来是可信的,但是程凯那个白脸书生刚被大哥羞辱过,这次让他押解大哥,他会不会趁机报复啊?仔细想想,还是自己随后也跟过去算了,免得到时候赵先远一个人说服不了李司令。”
于是大家都同意了当时的决定。高恒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隔离间的高正胜。高正胜听了哈哈大笑,说:“这个赵先远视我如伪军,多次和我过不去,这次敢于用职位来担保,说会为我去求情,真是有趣。”
高恒悄悄地堆高正胜说:“李司令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一旦你去了之后,不到必要的关头不要和他顶嘴,要不然他生气起来随时可能把你杀了!”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这次你太冲动了!你绑的人是李司令手下的军工精英!听说曾司令已经写了一道密信让赵营长带过去,为你求情。”
“放心吧,在鬼子的监狱里我都没被杀死,怎么会给自己的同志处决呢?”高正胜微笑着说,“不过说真的哦,你大哥我到现在没娶老婆,只有一个妹妹,自从东北沦陷后那么多年来一点音讯都没有,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继续帮我找到我妹妹,我妹妹名叫高霖铃,今年二十二岁。还有,这高家枪深得中国传统大枪法的精髓,虽然不敢说是最高的枪法,但是也不是浪得虚名的,这枪只有我、你、高射炮和我那个妹妹会,所以如果我有什么不测的话你记得帮我把这个枪法发扬光大!”高正胜像是说遗言那样地交待后事。
话说高正胜到底会是什么处境呢?让我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