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里,周瑜发动了数次进攻,长沙军凭借着坚固的城防,以及互为犄角之势的品字阵,守备得极为严密,周瑜深知要攻破长沙军的防御并不容易,也是他爱惜部下,不想白白耗损兵力,是以每每只是点到为止,始终未曾倾尽全力,故而双方兵马的损失都不是很大。
这一日,吴军刚刚结束了一轮攻势,依旧没能取得什么进展。收兵回营后,程普等人聚集在周瑜帐中,商讨着应对之策。
连日攻城不下,令程普这位老人家也不免有些上火,当先叫嚷道:“大都督,照这么打下去,咱们要到何年何月才能进得了长沙?依我看,既然彭真把武陵、零陵、桂阳三郡的兵马都调来守备长沙,那么三郡必定空虚,咱们不如绕道奔袭三郡!等拿下了三郡,长沙便成为一座孤城,再来同他慢慢玩,岂不痛快!”
“程老将军言之有理!”韩当从旁附和道,“咱们在这儿空耗兵力也不是办法,倒不如先拿下三郡,再杀他个回马枪!”
其余众将也纷纷附和道:“是啊,大都督!这是个好办法啊!”“就这么办吧,等拿下了三郡再回来收拾长沙也不迟啊!”“当断则断,大都督要早下决心哪!”一时之间,群情激扬,个个奋然。
“行了!先静一静,听我说!”周瑜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待到众将都安静下来之后,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抄袭三郡这个方案,本督不是没有想过!这一招乍一看来确实不错,然而若真依此计而行的话,只怕咱们这一趟不只是要空手而回,搞不好是有来无回呀!”
众人闻言,不免一惊,程普问道:“大都督何出此言?莫非此间另有阴谋?”
“何止是阴谋!这是彭真一早挖好的坑,就等着咱们跳呢!”周瑜微微一笑,说道,“你等认为彭真为什么要把他从三郡调兵前来长沙之事告诉给本督?你等以为他真是为了吓唬吓唬本督而已么?他这是故意卖个破绽给我,好让我自己往坑里跳!”
众将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狐疑,韩当道:“大都督,您这话太深奥,我等听不明白呀!”
“那本督就慢慢解释给你们听!”周瑜领着众人来到地图旁,指着图上说道,“彭真行事滴水不漏,他绝对不会笨到仅仅是为了守备长沙,而把桂阳、武陵、零陵三郡的兵马抽空!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迷惑咱们,让咱们认为虽然一时半会儿拿不下长沙,却可以抄袭其他三郡,等长沙成为一隅孤城再慢慢收拾!两军对阵,能够故意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不得不说彭真是个非常大胆之人!”
“可是大都督,就算是彭真故意引诱咱们,他又能如何应付呢?”丁奉不解地问道,“眼下三郡肯定已经空虚,撑死了不过千把来人的乡勇民兵罢了,我军真要是放过长沙抄袭三郡,量彭真也不可能一下子把长沙的兵马又派到三郡去吧?如此说来,三郡根本就是唾手可得,那彭真这么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承渊,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你要记住这一点!”周瑜笑着谓众将道,“乍一看来,的确像承渊所说的那样,但事实上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本督相信,此时的三郡早已是坚壁清野,就算咱们能够拿下城池,只怕也得不到给养!而由于长驱深入,我军的补给线随之拉长,就将彻底暴露在长沙守军的面前,彭真一旦出兵抄截我军粮道,断了我军的补给,那么用不了多久,我军势必军心涣散,不战而自溃!诸位,这才是彭真在这局棋当中真正的杀招啊!”
众将听了周瑜这番论述,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的确,长驱深入,又得不到后勤保障,那是犯了兵家大忌,稍有差池,搞不好就会全军覆没。想到这一点,不禁人人心中暗叫惭愧,一面称赞周瑜洞察入微,一面又咒骂彭真老奸巨猾。
一通发泄之后,程普问道:“那么大都督,咱们眼下该怎么办?”周瑜苦笑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原本以为能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拿下长沙,却想不到着了彭真的道!如今看来,只有等豫章方面将攻城用的重型云梯和冲车送来,才能对付长沙坚实的城防了!唉!这几天弟兄们也都辛苦了,就让他们休息几天,先等着吧!”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程普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周瑜长吁了一口气,谓众人道,“诸位各自回营,好生守护营寨,休养生息,等到攻城器械一到,便是决胜负之时!”
“是!”众将异口同声地拜领将令,当下施礼拜辞,各自回营去了。周瑜又命人连夜兼程赶往豫章,传令豫章太守王祥尽快将冲车、云梯等攻城器械送至军前听调,斥候领命去后,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坐在榻上秉烛看起书来。
“军师,周瑜这小子可真够沉得住气!都两天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真是无聊死了!”两天不见吴军前来攻城,使得林渊有些按耐不住了,一大早见了彭真便嚷嚷道,“干脆让我带上一票人马去东阳岭玩玩,也算是礼尚往来嘛!”
“呵呵,那不叫礼尚往来,那叫肉骨头打狗,有去无回!”彭真皮笑肉不笑的一番话,差点没让林渊被口水噎死,一旁的赵循、邓欣二人皆忍不住抿着嘴偷笑起来。
“很好笑么?”林渊没好气地白了二人一眼,又问彭真道,“军师啊,您说那周瑜该不会是真的被您给吓怕了吧,还是说被咱们给打怕了?”
“哼哼!真要是那么容易就害怕的,那他就不是周瑜了!”彭真端起茶杯,觉得稍微有些烫,便拈起盖来,轻轻地吹了一吹,一面说道,“他并不是怕了,而是知道咱们守备严实,又有坚固的城防,不好对付,所以只能暂时忍耐!若是我所料不错,他应该是在等豫章方面把攻城用的重型器械,像什么云梯、冲车之类的送来,只要这些东西一到,就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他想得倒是很不错!”林渊哈哈大笑,说道,“只可惜他千算万算,无论如何也算不到豫章的王太守其实是咱们的人,周瑜让他给送装备,那是有得等了!”
“不错,就算周瑜号令如何严,催促得如何紧,王太守要拖他个三五七天的,也绝对不会有问题!”赵循从旁说道,“更何况黄老将军早就在路上了,只怕再有那么一两天,就能完成预先的计划,到那时候他周瑜纵然是太公再世,只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彭真呵呵一笑,说道:“所以说,咱们根本不必着急!随他周瑜怎么折腾,咱们只管见招拆招,等时机一到,自然会有好戏看!”
“哈哈哈哈!军师,还真有您的!”林渊笑得那叫一个震天动地,一面拍着巴掌夸赞道,“您可真是老奸巨猾呀!”
“噗……”彭真一口茶刚刚咽了一半,差点没被呛死,一下子全都喷了出来,连喘带咳地瞪着林渊,哭笑不得地说道:“怎么说话的这是?”
“啊……不是……军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渊连忙摆摆手,解释道,“其实我不是要说这句!那什么,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急得直挠头。
“老谋深算!”一旁的邓欣见林渊一副急得火上房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当下好心提醒了一句。
“啊,对对对!就是这句!”林渊万分感激地望了一眼邓欣,连忙谓彭真道,“军师,我就是想说您是老谋深算,老谋深算!”
“承你吉言!拜托你下次想清楚再说,说错话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彭真当真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得摇了摇头,缓缓地咽下一口茶水,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好了!虽然这几日周瑜未必会有什么大动作,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哪!各营各处的守备千万不能松懈,主公将长沙交给咱们,可不能有失啊!”
林渊连连拍着胸脯,说道:“军师尽管放心!咱们一定盯得死死地,绝对不会让吴军有机可乘!”赵循也从旁应和道:“不错,城防守备就交给我们吧!军师就不必太操心了!”
邓欣又从旁言道:“军师,咱们要不要派人去给主公和宇文军师他们报个讯,好让他们知道长沙安然无事,也免得他们担心分神!”
“没这个必要!”彭真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对于主公和军师来说,眼下咱们越是没有动静,他们也就越能放心!对付诸葛亮,不全神贯注可不行哪,咱们也就不要在这个时候为这点皮毛小事打搅他们了!好了,就这样吧,都散了吧!”
“我等告退!”林渊、赵循、邓欣拱手拜礼已毕,当下离去,各自返回自己的岗位上去了。